曲映秋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拿出什么樣的態度面對眼前的男人。
按地位,他是高高在上、無人敢惹的聞家家主;可今天他會出現在這里,卻是確鑿無疑以她女兒方慈男朋友的身份來的。
擺出恭敬討好的態度,太怪異,可若是擺出長輩的架勢,那豈不是等同于自己作死
聞之宴像是對她的無措完全無知無覺,那雙眼眸依舊平淡地看著她。
曲映秋擠出個笑臉,“您也早。”
聞之宴略點點下巴,很隨意,“您坐,我有事兒想了解一下。”
曲映秋攏了攏披肩,只得在他斜對面坐下。
“什么事兒呢您盡管說。”
“所有的。公司目前的狀況,遇到的問題,后續的打算。”
他這是要插手的意思嗎
曲映秋不動聲色,前前后后,事無巨細,將公司目前的狀況以及方鴻要離婚分家一事,統統講給了他。
聞之宴眼睫半垂,擱在桌上那只手,輕輕敲了幾下桌面。
那張漂亮的臉,看不出什么表情。
曲映秋眼珠子轉了幾轉,笑著說,“方慈臉皮兒薄,估計也是不好意思向您開口求助,其實啊,如果有您幫”
話沒能說完,聞之宴自鼻腔笑了聲,悠悠撩起眼睫,“有我幫忙”
那笑像是諷刺。
曲映秋拿不準他是什么意思,端方地笑了笑,點頭。
聞之宴漸漸斂了笑意,慢條斯理地,“您既然把家業交給了她,那一切事兒都聽她的,旁人可以提建議,但是沒有權利幫她做決定。”
曲映秋正在仔細品他這話的含義,就聽他又說,“我尊重她,”頓了頓,強調,“我也希望,方家所有人都能尊重她。”
所以,他這是不打算插手的意思嗎
曲映秋不敢讓話掉地上,忙接道,“那當然,那當然。”
沉默片刻。
聞之宴淡笑了下,口吻溫和,“事實上,您應該祈禱著,我不會插手你們方家的事。”他眼神毫無溫度,周身氣息冷厲,“如果我插手,第一件事就是讓她與你們割席,你們其他人是死是活,跟我和她,毫無關系。”
“倘若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您最好想一想,您這些年對她的態度,夠不夠我來保你們。”
這番話,語氣有多溫和,就有多么不近人情。
曲映秋渾身發寒。
她太天真了。
她還想著,如果聞少看在和方慈關系的份兒出手相助,那么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可她完全忽略了,這男人連培養他長大的聞鵬厚的話都置若罔聞,又怎會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他如此之強勢,但凡真的插手,斷然不會按照別人的意愿點到為止,他只會是推土機一樣的架勢,將整個方家按照他自己的意圖,全部掀翻。
曲映秋臉色僵硬。
聞之宴面無表情,
,
又道,“這么多年,您有見過她開心嗎”
“我第一次見她,她19歲,現在她25歲了,她發自內心的笑容,我也只見過寥寥幾次。”
“她第一次去我那兒,是你們罔顧她的意愿,要她和宋裕澤訂婚,第二次去我那兒,是因為被你打了一巴掌,被你趕出家門。”
“她現在,遇到不滿意的事情,也只會扇人耳光,如果不是從小一直被這樣對待,她處理事情的方式不會是這樣。”
現在,那些個巴掌,一個個都是落到他臉上。
他一個堂堂自小錦衣玉食,眾人捧在手心長大的少爺,從沒有遭遇過這種對待。
可她第一次扇他,就是在她被曲映秋打了耳光之后。
所以,從那開始,每一次被她打耳光,他心里想的都是,這一耳光一耳光攢下來,應該能逐漸拼湊回她自小被這樣對待而碎掉的自尊心吧
聞之宴按捺著怒火,舔舔下唇,神色間頗有幾分即將壓不住的煩躁不耐。
到了這個地步,曲映秋當然品得出,他是在給她下最后通牒了要么現在開始跟方慈搞好關系,要么就死遠一點。
良久,她勉強擠出個笑容,“您說的,我都明白了,”點點頭,“現在阿慈也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以后會越來越好的,您不用擔心。”
醒來之后,床邊不見聞之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