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麻煩讓讓讓讓謝謝”
醫院急診樓門前響起尖銳的叫聲,擔架上的傷者來不及搬動,直接連帶擔架一起放上病床。轱轆聲碾壓了雜亂的腳步聲卻遮蓋不住血腥氣,一位護士趔趄著往前奔跑,嘴里聲嘶力竭地喊著。
來急診看病的病患都是突發急癥,或以外傷居多。聽到這么大的陣仗大家紛紛駐足,或者靠在墻邊給病床讓路。大概是病床上的人太過血腥,有些家長直接捂住了孩子的臉,自己也偏過頭去,不愿直視那血跡斑斑的場面。
床上躺著的男生顯然已經接近昏迷,只穿著一條短褲。他的脖子以下沒有任何傷口,所有的傷都集中在頭部,現在整個腦袋就是一個鮮血淋淋的血球。在黑發的遮蓋下,沒有系統的檢查誰也看不出他發根里有多少傷口,唯獨臉上的傷能一眼看清。
一道觸目驚心的開放性傷口,緊貼著他左眉毛的下方。
有些病患被這樣的傷口嚇到了,但驚恐之余還有惋惜,因為這個受傷的男生看起來太年輕了。而這樣一刀下去就算能縫合也要留疤,簡直就和毀容差不多。
鮮血從病床的邊緣滴落,點點滴滴,像踩了一路的血紅腳印。在刺耳的尖叫聲、轱轆聲、儀器聲和醫生護士的交談聲中,瀕臨昏迷的男生睜開了眼睛。他現在只有右眼有視力,左眼因為傷口太近又充血腫脹,暫時看不清任何東西。
“傷口多久了超過12小時沒有”
“已經受傷很久了”
醫生護士就在身邊,交談聲卻忽遠忽近,男生體力不支又閉上雙眼,眩暈當中仿佛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還有一個很是熟悉的高大身影在眼前晃動。這個聲音將醫生護士的說話聲牢牢壓住,瞬間占據了他全部的聽力,如同一捧清水潑在臉上,讓他又一次堅定地清醒過來,提醒自己不要睡過去,千萬不要睡過去。
“以后一起上領獎臺吧,獎牌換個色,要金的。”
“開學之后就跟我走唄,干嘛,還怕我餓著你啊”
“我打工養你,管飽。”
男生微不可查地牽動嘴角,掀起隨時可能消失的笑,在被推進急診手術室的最后一剎他緊緊攥住手機,仿佛里面有唯一能支撐他活下去的東西。
三個月后,北京。
大蕭所以你決定要分手,對么丹丹你也不要了么我最后問一遍。
自己對。
大蕭行,那把對方刪了吧。
“小冬,別老是玩兒手機了,總而言之就是這么個情況,我都介紹清楚了吧”賀文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姚冬這才慢慢抬頭,同時退出自己看過無數遍的聊天記錄。“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