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笑了“當然有關系,你如果受傷了,我會心疼的。”
他是第二次說這句話。
上一次還是在出租屋里,喻澤川為了救他不小心被薛晉刺傷。
陸延說得那么真,語調低沉溫柔,眼眸又那么深情,你很難從他身上找出一絲虛偽,喻澤川手中的刀尖不自覺緩緩垂下,似乎有些恍神。
“砰”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動靜忽然響起。
陸延毫無預兆出手,快如閃電奪下了喻澤川的刀,同時左手抬起用肘部擊中對方肩膀,將他狠狠抵在了墻上。
冰涼的匕首再次貼住脖頸,只是這次換了身份。
喻澤川神色驚怒,眼底猩紅一片,這讓他看起來好像地獄中爬出的惡鬼“陸延,你又在騙我”
陸延奪得了先機,心中并沒有感到多么高興,他攥住刀尖的手牢牢抵著喻澤川的脖頸,一刻也不敢松開,聲音低啞“我只是想活。”
地下室里有通風窗,卻沒有感受到一點風,悶熱,潮濕,冷汗爬滿了后背,黏膩得比酷暑還要難受。
“你好不容易從監獄出來,活著不好嗎”
“活著”
喻澤川聞言一怔,不知怎么,喉間忽然溢出一陣低沉的笑聲,他笑得渾身發顫,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神經質的敏感。
通紅的眼眶,蒼白的膚色,
陰森的鬼氣彌漫在周身,像活人又像死人。
喻澤川一直笑,一直笑,最后笑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了,有氣無力地靠在墻上喘氣。他頭上的帽檐不慎滑落,露出白玉般無暇的面龐,右臉卻被一道傷疤硬生生割裂。
喻澤川緩緩抬眼看向陸延,里面蓄著猩紅的淚水和滔天的恨意,一字一句咬牙問道
“這五年來,每一個晚上我都痛苦得恨不得去死,你們憑什么活著”
整整一千八百多個日夜,他幾欲在仇恨的浪潮中溺斃。
“你們憑什么在毀了我的人生之后,還能好好活著”
面對喻澤川歇斯底里的質問,陸延陷入了沉默。作為一名曾經在死亡線掙扎的癌癥病人,他下意識覺得,世界上沒有任何比活著更好的事了。
他以為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再也不會有痕跡留下,卻不知道有人就算從地獄爬出,也日日承受著烈火煎熬。
喻澤川說話時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脖頸不慎碰到刀刃,擦出了道道紅痕。陸延下意識將匕首往里面收了收,全然沒注意到角落里躺著的蔣博云不知何時蘇醒了過來。
蔣博云睜開混沌的眼,視線內一片血紅,身上無一處不痛,無一處不疼。他艱難抬手摸向額頭,卻觸碰到滿手鮮血,黏膩到近乎干涸。
地下室內的排氣扇不停轉動,一片又一片的扇葉陰影掠過頭頂,讓人眼前發暈。
蔣博云喘了口粗氣,大腦的疼痛讓他思維遲緩,記憶中最后一幕畫面卻是他坐在沙發上打電話,忽然被男人從身后用刀刃抵住的情景。
“蔣博云,好久不見。”
低沉冰冷的聲音從耳畔響起,熟悉而又陌生,
對方穿著一身暗色的衣服,幾欲融入黑夜。帽檐下是一張清冷銳利的臉,目光桀驁,除了右臉那條疤有些陌生,一切都是蔣博云午夜夢回時最膽寒的模樣。
“喻喻澤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