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陸延這個敲法,就算睡了也會被吵醒。沒過多久一名睡眼惺忪的中年阿姨就披著外套打開了房門,她打了個哈欠,頭發燙著密密的小卷,因為沒梳理好,就像炸開的鋼絲球一樣“是小陸啊,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兒嗎”
陸延面帶歉意“是這樣的張阿姨,我剛才買東西回來,忽然發現一個穿黑衣服的陌生男人守在我們樓棟下面,附近的單身女性和老人又多,我有點擔心,所以過來告訴您一聲”
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張阿姨能在居委會任職,本身就是個熱心腸的潑辣性格,聞言頓時面色一變“真的假的”
陸延語氣不確定“他應該還在樓下。”
張阿姨聞言立刻套上外套“我這就喊我家老伴兒下去看看,最近正鬧賊呢,萬一有人蹲點可不好,小陸你先回去吧,沒什么事兒可千萬別下樓。”
陸延應了一聲“麻煩您了張阿姨。”
他語罷轉身離開,輕手輕腳回了自己家,關門的動靜輕微,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了。
喻澤川這個人雖然殺心太重,但恩怨分明,絕不會對無關的老弱婦孺出手,讓居委會阿姨驅趕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陸延靠在窗簾后面悄悄觀察樓下的情況,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沒過多久他就看見張阿姨和張大伯下樓,舉著手電筒走到了喻澤川面前
“哎,你這個小伙子是住哪里的,大半夜下雨不睡覺,守在我們單元做什么”
喻澤川背靠著墻壁,還沒想好要不要出手殺人,就見一對中年夫妻打著傘走到了自己面前,右手臂還戴著條紅色袖章,大概是社區的某個小官。
“”
他的沉默令人不安。
張阿姨直接把手電筒對準了喻澤川隱入帽檐陰影下的臉,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冰冷兇狠的眼,右臉還有一條疤痕,讓他看起來絕非善類。
張阿姨嚇了一大跳,手電筒也“轱轆”一聲掉在了腳邊,她愈發覺得面前這名男子不是什么好人,哆哆嗦嗦后退道“你你到底是誰啊,我可告訴你,附近不遠就是警察局”
張大伯拿傘的手都有些不穩了,他暗中扯了扯老伴的衣袖,壓低聲音道“要不先回去吧,別管閑事了。”
他們兩個老骨頭可打不過人家。
就在張阿姨慌得六神無主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喻澤川忽然動了動,他們嚇得驚呼一聲躲開,卻見面前這名男子抬手拉了拉滑落的帽檐,轉身走入了漫天雨幕中。
“嘩啦”
地面的水洼被一腳踩碎,里面倒映著路燈微弱的光,須臾又破碎重聚。
陸延站在樓上,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他眼見著喻澤川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這才緩緩拉上窗簾。
喻澤川不會動手了。
起碼今天不會動手。
他已經引起了居委會大媽的注意,絕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殺了自己,否則很容易引起警察的懷疑。
陸延從來不抽煙,但他在原身的茶幾桌屜里發現了半包沒抽完的劣質煙,默不作聲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坐在沙發上用打火機點燃,陌生的煙草味瞬間彌漫口腔。
苦澀,辛辣,嗆人。
陸延只花幾秒就適應了這種味道,尼古丁讓大腦獲得了短暫的放松。他垂下眼簾,漫無目的刷著手機屏幕,思考下一步棋該怎么走,短短兩次死亡給他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像一柄收鞘的劍,鋒芒盡斂。
暗戀這條路一定是走不通的,喻澤川顯然不會相信蔣博云的小情人會愛上自己,太突兀也太離譜了,上一局游戲陸延用死亡驗證了這個答案。
這輩子的當務之急,是先要找到蔣博云電腦里的“證據”,并且及時銷毀,不能讓薛晉有機會交給喻澤川。
但陸延并不知道那些所謂的證據是什么,又被蔣博云存在哪里,銷毀了是否有備份在自己銷毀后,薛晉和喻澤川又會不會通過其他的渠道得知真相
他甚至連蔣博云的電腦密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