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輕巧,殊不知眾人大白天都聽出了一身冷汗,紛紛暗夾馬腹,離那女尸遠
了又遠“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非親非故,你就肯帶著具尸體千里迢迢來到京中告御狀,以民告官,告的還是皇親國戚,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公孫墨嘻嘻一笑“誰說我是民了,在下也薄有官身吶。”
他語罷輕搖手中折扇,只見那扇骨邊上赫然刻著三個大字“沉冤扇”,下面還有一方玉璽印,竟然是御賜之物
霍瑯見狀眸中精光閃現,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廬州公孫氏的人”
天下斷獄之術,本是各有所長,唯有廬州公孫氏的驗尸詭法名揚北殊,他家祖先周游列國,斷冤無數,得皇室親賜“沉冤扇”,哪怕不考科舉,只要有案想翻,各地官員也需恭恭敬敬請入,只是十幾年前就舉家退隱,早就沒了風聲,沒想到今日冒出個后人來。
公孫墨像只驕傲的孔雀,得意拱拱手“好說好說,在下在廬州待得太久,今日也出來瞧瞧熱鬧”
他話音未落,手中忽然一空,被霍瑯抽走了折扇,扇面嘩的一聲展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首詩,霍瑯細細讀過,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熱鬧只怕閣下的目的不是看熱鬧這么簡單吧。”
公孫墨不著痕跡把扇子抽回來,對著霍瑯諂媚一笑“家父隨手寫的歪詩,讓軍爺見笑了。”
那扇面已經有些年頭了,卻保存得極好,一搖一晃間還能看見上面極具風骨的墨字
君非君,王非王,
魚龍相替坐高堂。
魚躍龍門翻江海,
龍困淺灘卻成蟲。
只聞鴛鴦成雙對,
何見金烏共于天
偷天換日蒙雙目,
天下二分怎堪明。
霍瑯面無表情策馬徐行,不知是不是錯覺,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氣和尸臭氣更濃烈了,他淡淡閉目,喜怒難辨的問道“這詩是你父親寫的”
公孫墨“是他老人家的一樁心事,家父此生享年五十有二,翻案洗冤共四百七十六件,唯獨有一案牽扯甚大,為保全族性命不敢妄動,臨終前心懷有愧,含恨而死,我身為人子,自然要替他老人家了卻心事。”
霍瑯聲音沉沉“什么案子”
公孫墨搖頭晃腦道“十幾年前的一樁舊案罷了。”
霍瑯攥住韁繩的手不著痕跡收緊“哪家哪戶”
公孫墨緩緩吐出一句話“汝州清風縣,至微山莊,神醫陸家。”
“嘩啦”
原本荒蕪的密林間忽然驚起成群飛鳥,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嘩啦一聲四散開來,直沖天際,連帶著烈陽也慘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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