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拉鋸一番,上次那個防己的藥方保留了下來,南弦想留著也好,或許將來,果真有用得上的一日。
從宮中辭出來,一個人怔怔走在夾道里,中晌的風吹在身上,已經隱約能咂摸出暖意了,轉眼將近兩個月兩個月了,她從一開始懷抱希望,到現在漸漸失去信心,好像不得不承認,識諳的失蹤成了事實,已經不能更改了。
一直沉浸在痛苦里也不是辦法,她終于深深吸了口氣,打算就此振作起來了。家里還有個幼妹,自己恍恍惚惚,允慈便也整日哭哭啼啼。退一萬步,識諳要是真的不在了,她們還得活下去。
一旦打定主意,便又找到了主心骨,回去的路上買了盒花式的點心帶給允慈,允慈見了很高興,仔細端詳著粉綠的糕點喃喃“春天真的來了呀”
南弦道“等再暖和一些,咱們出去踏青吧南市以東有一片山坡,栽種了好多梨樹,等梨花開了,咱們帶上點心果子,上郊外游玩一整日。”
允慈臉上終于有了笑意,點頭說好。
南弦見狀,牽了她的手道“不管阿兄能不能回來,咱們都要好好過日子。你放心,有阿姐在,一定會護你周全的,就像阿兄在時一樣。”
允慈眼里這才有了光,有些難為情地說“其實我這段時候總是擔心,阿姐將來要是出了閣,我該怎么辦。我們都是女郎,將來總有各奔東西的一日。”
南弦笑著說“阿姐不嫁人了,在家守著你。等日后有了好機會,咱們上外頭撿一個品行上佳的窮書生,招贅進來給你做郎子,咱們再重振門庭。”
說得允慈發笑,“我才不要招贅郎子,要招贅也是阿姐招贅。”想了想道,“不如問問上陽阿兄吧,問他可愿意入贅進咱們家。要是他愿意,我也能答應讓阿姐嫁給他。”
這全是玩笑話,上陽是輔國將軍唯一的兒子,要是他敢和家里提這個,只怕腿都要被打斷了。
不過還好,姐妹兩個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允慈也開始全心掌家了。因之前出了變故,家仆婢女們一盤散沙,如今見兩位娘子又管事了,一切便都回到了正軌。
南弦的診室重又經營起來,陸陸續續有往日的病患登門,來了不免要提起識諳,南弦不好回話,只說還在找,大家便不再深問,大抵是心照不宣了。
但太平日子沒能過上幾日,那幾位阿叔又登門了。這次來,更是沒有好臉色,三堂會審一般把南弦叫到堂上,鄭重其事道“識諳的事,大家雖不愿意承認,但也不得不面對。沒人能在漫山毒瘴的地方存活兩個月,他要是還活著,就算爬也會爬回來的。人既然沒了,身后事就得籌備起來,好歹建個衣冠冢,讓他受些香火,不至于在底下缺吃少穿,忍饑挨餓。”
長輩們既然要做主,南弦與允慈都沒有異議,低著頭道“聽阿叔們安排。”
認
定了人沒了,那么接下來就有更要緊的事了。
二叔道“大兄夫婦在時明確說過,要讓其泠嫁給識諳,但不知為什么,我們催促再三,你們也不曾定親。可見你是有先見之明的,識諳出了意外,尚不至于拖累你。識諳不在了,你以后便與向家沒什么關系了,大可自行婚嫁,不受約束。”
這話一說完,南弦怔愣了下,允慈也大吃了一驚。
阿叔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阿姐與向家沒有關系了她自小長在咱們家,阿翁和阿娘拿她當親生女兒一樣教養,她是我們向家的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