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二舅跟褚歸研究了一下卷艾灸條模具的構造,說明后天做好了給他送過來,賀岱岳家里沒有合適的木料,另外他帶的工具也不齊全。
“不然這樣二舅,我后天要去公社辦事,你把模具寄放到公社衛生所,我到時候去拿,省得你來回耽擱。”褚歸提了個建議,為了個模具讓潘二舅專門跑一趟,不值當。
“行。”潘二舅欣然答應,他背上背簍向三人道別,賀岱岳扶著潘中菊送他到院外,潘二舅轉過身擺擺手叫他們別送了,“大熱天的,快回去吧,我走了啊。”
潘中菊的神情有些失落,她每天不間斷地服藥,眼前仍舊一片漆黑,雖然褚歸跟賀岱岳一直寬慰她,但偶爾也難免陷入萬一永遠失明的惶恐。
喝了賀岱岳端來的苦藥汁子,趁他進廚房洗碗,潘中菊壓低聲音“當歸,你給我說句實話,我的眼睛是不是好不了了”
“伯母你莫多想,一定能好的。”褚歸握住潘中菊的手,給予她信心,“修房子還得打地基呢,地基越深房子越牢,治病是一樣的道理。你現在喝的藥是調理身體的,等你身體調理好了,我再針灸,這樣見效才快。”
褚歸說的是實話,潘中菊在家常年超負荷勞累,省吃儉用,四十幾歲的人身體機能跟六十歲似的,若不進行調理,老了病痛纏身更麻煩。
潘中菊聽懂了褚歸打地基的比喻,她慢慢放松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怕的其實不是失明,而是失明后成為賀岱岳的拖累。
“媽,我們有只雞好像抱窩了。”賀岱岳拎著天麻的后脖頸,坐下把天麻擱腿上,慣例檢查它身上的跳蚤。天麻從最開始的掙扎到如今的習以為常,它老老實實地趴著,任由賀岱岳扒拉。
“是白尾巴那只”白尾巴是潘中菊前年養的老母雞,下蛋特勤快,母雞抱窩期間不下蛋,通常若沒有孵小雞的打算,村里人會采取干預措施縮短母雞的抱窩期。
“不是,是黑尾巴那只,這個季節可以孵小雞嗎”賀岱岳想多養幾只雞,母雞下蛋公雞吃肉,反正后院寬敞,他們三個人吃飯,不愁沒米糠喂雞。
“可以的。”小雞出窩大約是二十一天,九月份入了秋,氣溫下降,小雞成活率高,潘中菊支持賀岱岳的想法,“你奶奶會認種蛋,你請她幫忙看看家里的蛋有幾個能用的,如果不夠再到村里收一點。”
困山村的老話把受精的雞蛋稱作種蛋,黑尾巴屬于中等體型的雞種,一次可以敷二十個雞蛋,體型大的能敷二十五六個,多了會降低孵化率。
“要得。”賀岱岳當然養不了二十只小雞,他打算留五只,剩下的換給村里人,家里的四只雞都是潘中菊用雞蛋跟人換回來的。
天麻支棱著前爪,肚皮、咯吱窩、下巴頸等區域是跳蚤的重災區,賀岱岳翻了兩遍,沒發現一只跳蚤,總覺得差點什么。
“喵”今天捉跳蚤的時間比以往長,天麻發出了抗議,它扭頭沖賀岱岳大叫,怎么還不結束
“興許是你給它捉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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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奶奶形容道,受精的雞蛋內部透光有陰影,而未受精的則相對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