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樓與招待所隔了一條街,來回頂多二十分鐘。
住招待所是臨時起意,禇歸兩手空空,他提著招待所配備的暖水壺下樓打了熱水,拉上窗簾對付著擦了個身。
此時不過將將七點,禇歸頭腦清明,垂手站著,突然有些無所適從。睡覺太早,難不成干躺著發呆禇歸坐到床上,又枯燥地站起來,尋思著不如練練針灸。
禇歸學針灸時經常拿自己當練習對象,裝針灸包的藥箱在床頭柜上,他挽著袖子,熟練地消了毒,眼也不眨地選了一根最細最長的銀針。
房門被人咚咚敲響,禇歸走兩步開了門,蔣利兵上半身探進來“褚醫生,我”
蔣利兵的話戛然而止,他震驚地看著禇歸的右手,銀針刺破冷白的皮膚,針頭在上針尖在下,竟是貫穿了整條手臂。
從學醫到成為醫生,蔣利兵自認他什么場面沒見過,合上瞪得酸脹的眼睛,他邁步進了屋“褚醫生,你哪里不舒服嗎”
“你說這個”禇歸抬起胳膊,“我閑來無事練練針灸打發時間。”
說著禇歸左手抽出了銀針,被銀針穿透的手臂沒流一滴血,僅余微不可見的小紅點,蔣利兵一口氣嗆到嗓子眼,咳嗽著沖禇歸豎了個大拇指。
待蔣利兵緩過氣,禇歸捆上針灸包放回藥箱“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我媽叫我給你送點水果。”蔣利兵展示了網兜和筆記本,“順便我收集了些病例想請教你一下。”
褚歸拿過蔣利兵的本子,上面寫滿了他記錄的病例,三指厚的筆記本沉甸甸的,使用痕跡明顯,蔣利兵沾了不少附注的增頁,漿糊充當粘合劑,導致紙張硬邦邦的,一頁勝四頁。
前面的病例褚歸在蔣利兵寫的信里看過了,他翻到后面未粘貼增頁的部分,認真閱讀起來。天花板的白熾燈罩著金屬燈罩,投下的燈光呈圓錐形,蔣利兵默默挪了挪凳子,以免自己的影子影響褚歸的視線。
室內安靜了片刻,褚歸一例例邊看邊在腦袋里分析,每個病例下面都有蔣利兵自己的注解以及他不懂的問題。病例的來源主要分兩種,一種是蔣利兵從其他書上抄的,一種是衛生院里遇到的。
“她近日有來衛生院復診嗎”褚歸驟然出聲,把走神的蔣利兵嚇了一跳。
“哪個”蔣利兵趕忙看向褚歸手指的位置,查看病人的姓名,“她今天下午剛來過,我沒來得及更新,她怎么了”
“你先把她今天復診的情況說一說。”褚歸將筆記本還給蔣利兵,“誰接診的她”
“嚴學海。”蔣利兵的辦公室與嚴學海離得近,嚴學海空閑時喜歡找他串門,為蔣利兵貢獻了不少值得研究的病例。
褚歸對嚴學海有印象,嚴學海的外甥是他在衛生院救治的第一個病人,那個吃了奶奶喂的隔夜剩菜,引發了中毒性痢疾的小孩。
而褚歸此刻之所以單獨問嚴學海接診的病人,是因為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