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清楚此中利弊,但當傅松臣動作僵硬地拿起兩人的離婚證,啞著嗓子說出大哥那邊讓她放心,他會繼續找下去時,賀瑞君還是很感激他的。
“謝謝你,松臣。”她望向他,真心實意地說道。
愛過恨過無數次心生怨懟到底也是牽扯了二十多年,事到如今孩子找回,賀瑞君心態也如千帆過盡般釋然。
傅松臣卻完全不是這么想的,他清楚妻子是想和過去的痛苦歲月做切割重新開啟新人生,但他卻還存了挽回的心思,重新開啟便重新追求。
當年他能成為唯一打動賀家大小姐的人,現在他有權有勢,兩人間還有一對出色的兒孫,沒理由做不到。
而且只要有他在,賀瑞君的選擇就只能有他,除非她后半生都不打算再找伴侶。
雖然有著這樣的信心,但分別還是令他心如刀絞,望著依舊美如詩畫的妻子,傅松臣神色晦暗地勾了勾唇“瑞君,不必和我說這樣生分的話,不論什么時候,我都是小深的爸爸、趴趴的爺爺,和你可以信任依靠的老友。”
婚姻關系可以切斷,但血緣關系永遠沒辦法,賀瑞君當然沒想過讓孩子們和傅松臣斷絕往來。
但也的確沒想從傅松臣手里獲得什么,對她來說傅家可以繼續幫她尋找兄長一家足矣。
當然,傅松臣愿意給,那是他對孩子們有心,她也樂見其成,畢竟她恨不能將天下最好的都送到父崽面前,來彌補十八年的虧欠,傅松臣這個生物學父親愿意多做些也沒什么不好的。
傅松臣見賀瑞君神色松緩,便立即覺得自己找對了方向,繼續頂著一臉悲痛隱忍的表情低低說道“小深是我唯一的親兒子,我永遠不會虧待他集訓營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手續辦好明天小深就能回去了明天我想去送送他可以嗎”
傅松臣一段話停頓了幾次,最后一句問詢更是帶上一絲哀求,而這本
是他身為父親的權利,就顯得更卑微了幾分。
一向挺直的肩背松垮下來,整個人顯得頹喪又悲情,加上男人近些年雖然放松了身材管理,但英挺的五官輪廓還在,倒是的確令人心生憐憫。
不過賀瑞君已經完全放下,見狀只是略有些不解地淡笑答道“你是孩子的父親,當然可以。”
傅松臣不露痕跡地深吸一口氣,旋即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好。”
因著他已經有了其他打算,務必要珍惜好明日的送行,他要第一時間便讓妻子看到他的決心與轉變。
是以傅松臣仿佛再也苦撐不下去般,匆匆與母子崽三人分別,離開前還不忘叮囑鄭海將人好好送回,就仿佛少了他這一句囑托,三人到家就只能剩半扇似的。
傅松臣離開后,直接坐出租車直奔戶籍辦理處。
之前是老娘要死要活想將傅煜珩認下,他覺得有十八年的情份在,妻子應當不在意是養子還是雙胞胎。
但現在他徹底意識到賀瑞君將親生兒子看得比命重,思維已然轉變,從親兒子的角度來看,他在季家受了那么多委屈磋磨,回家后還要和季長棟的兒子平起平坐,即便只是表面工夫也很可能會因此堵心。
母子連心,極可能會因此影響到賀瑞君,退一步說,即便沒有影響,他想多為親兒子做些事情的這份心,就能夠討得賀瑞君開懷。
而雙生子的這個說法一旦對外公布就無法改變了,到時候再想說傅煜珩其實是養子也不能。而且還有極為愛重傅煜珩的老娘在其中和稀泥,即便他一心將東西都留給親兒子,但也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賀瑞君會為了讓兒子繼承家業多些忍耐,而他又有著商人本性,總覺得多些籌碼拿在手中,不論于父子之道還是夫妻相處都能更多獲益。
實際上賀瑞君壓根看不上他這份權勢地位,她從來不曾變過,不論世間多少坎坷困苦,傲骨始終未折半分,一直是他最初憧憬渴求的名門貴女。
就在傅松臣將傅煜珩改為季煜珩時,季煜珩則以為自己成功做通奶奶、大伯、父親三人工作,于身份上可以高枕無憂了。
畢竟他從小生活在傅家,對傅家內部情況極為了解,父親大伯越是身處高位越是越不過孝字。
哪怕奶奶再是刁鉆刻薄,哪怕父親再是愛重母親,也還是時常用他都聽膩的話反復勸慰“我娘年輕時吃過大苦,性子雖左了些但人本性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