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霄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眸。
花色的瞳孔中盈滿了淚珠,額心滿是汗珠,水漬模糊了視線。
她看不清眼前人,更看不清遠處人,她只能看清那一根根銀白的蛛絲,還有滿目的猩紅。
好疼。
樂羨的蛛絲一半在給她注入毒素,一半在給她解毒,艷霄甚至能感受到兩股力相撞帶來的瞬間麻痹感。
她的身體抖顫不已,她聲音嘶啞“疼。”
艷霄本該擁有著嬌媚的色彩,以奪目的花色示人,現在卻狼狽不堪到只能喊疼了。
她的小腹、肩膀都已經被蛛絲貫穿,身上雪白的肌膚,大片大片暈染了血紅色,遮蓋了她原本的色彩,整個身軀像是窄薄的白紙,輕輕一捻就會碎上大半,眼尾浮起了紅,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花色瞳孔淌出。
蝴蝶,瀕死的蝴蝶。
艷色的翅膀在蛛絲的纏繞下更是顫抖不已,她的頭重新埋進樂羨懷中,她又喊了聲“疼。”
樂羨單手扣著艷霄的腰部,掌心在她傷口上碾動,逼迫著她抬起頭來“我讓你看。”
艷霄被迫抬起頭,她眼底的淚珠散開些。
她沒有看到余暮寒,而是看到了八只猩紅的眼睛,她很害怕蜘蛛的眼睛,哪怕并不丑陋,因為蜘蛛的眼中擁有充盈著冷冽,還有捕殺獵物的鋒利,可今天她居然看到了閃爍的淚光,她有點想笑,可扯動嘴角又疼得厲害“疼的是我,你哭什么”
樂羨靠近了她耳邊,咬牙切齒道“艷霄,你就該早日疼死”
衛南漪站在水蓮臺的方向,她離樂羨她們并不算遠,余光也始終留意著樂羨的方向,在局勢越發失控的時候,她
忍不住再次提醒著樂羨。
“樂羨,艷霄她一直都很怕疼19,也很怕你,你這樣不是將她推向余暮寒了嗎”
耳邊提點的聲音句句在理,可她要是聽得進去,也就不是她了。
樂羨哄著眼睛,她甚至連傳音都沒用。
她沖著衛南漪喊道“她既然怕疼,那就不該為了別人死她既然怕我,那就該乖乖聽我話”
聲音不算太大,但主蓮臺上的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她們都不清楚其中原由,倒是沒有多想,只是覺得這蟲族族長精神不太正常。
宿溯和蓑利似是覺得她有點丟人,拖拽著椅子離得她遠了些。
樂羨也不在意,她身上銀白色的蛛絲將艷霄捆得更緊了,她自己的手掌也被蛛絲穿得血肉模糊,鮮血橫流,可她沒有止血,疼痛感壓迫著神經,她還能清醒幾分。
艷霄突然間驚醒,她忽然間瞧清楚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蒼白的雙唇輕輕蠕動“你殺,你殺了我。”
“艷霄,你如果死了,我會送你們整個蝴蝶一族下去陪你的。”
纏繞身體的蛛絲幾乎要將她勒斷了,她真的很疼,還委屈,可被樂羨刺激,頭腦倒是清醒了一點“你身為族長,怎么可以吃同族。”
“你不明白嗎”樂羨也不太明白她自己,她甚至不太清楚,她最后要獲取什么。
她不想從艷霄口中聽到什么保證,因為她根本就不信任她口中的話,她只信任她自己,信任蛛絲的韌性,信任可以掌控的溫度。
鮮血相匯,疼痛相依,她會覺得這個擁抱更真實。
血腥味會讓她更能壓制仇恨。
蛛絲再次穿過了她受傷的手心,她壓低了些腦袋,幾乎是咬著,艷霄耳垂說的,鋒利的齒尖劃破了圓潤的耳珠,舌尖裹挾著血珍珠卷進了口中。
“大長老,蜘蛛吃蝴蝶是天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