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爸爸說的對,都是一家人,小曜,你哥哥也是擔心小景,你別跟他計較。”
余晏被親媽掐了下,面孔扭曲著,到底也憋出個笑。
“小景都不怪你了,這事就這么算了得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開關。
從余父開始,余家一家人臉上都洋溢起和煦得體的笑意,連嘴角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他們戴上了同樣的面具。
氣氛一下就好了起來。
導演組適時插入溫馨的音樂。
直播間的觀眾也沒了繼續討論的興致。
余景都不追究了,余曜也受了傷,各打五十大板得了,清官都還難斷家務事,他們是來看綜藝的,又不是來看家長里短辨是非的。
所有人都在等著余曜表態。
就好像只要他說一句不計較,之前的對他的誤會和斥責都會煙消云散。
余家也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
這樣的情景委實有點扎眼。
尤其是還建立在余景摔倒的鍋全扣在自己身上的前提下。
余曜看了眼和稀泥的父母,視線掠過壓抑不滿的大哥,狀似開朗的余景,突然就沒了周旋的耐心。
他伸手撈回了剛剛攥在手里的繩子。
“我是第一次攀巖,不知道該怎么做。”
這話半真半假。
攀巖對有病沒錢的萬人嫌余曜來說很遙遠,但對競技部排名第一的員工余曜來說,卻不是完全的陌生。
漫長的穿書生涯里,他曾經有過一個熱愛攀巖的對手,不,或者說是朋友才更合適。
一個高挑修長的背影從心底一閃而過。
余曜再看著眼前本該陌生的巖壁,就多了幾分沒來由的熟稔。
更何況,余景嘗試的是最簡單常見的先鋒攀巖。
先鋒攀登,顧名思義,是攀巖者在巖壁上方,身上的保護繩一端連接著自己,另一端則是固定在站在地面上的保護員身上。
不同于那種把保護點設置在巖壁最上方的頂繩攀登,攀巖者需要靠自己,一路將保護繩掛進攀爬路線上的保護站里。
而保護員只需要負責視對方的攀爬情況,從腰間的保護器上不斷抽拉繩子,保證繩子的松緊適當即可。
余曜剛才就是承擔了保護員的角色。
余景的摔倒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他唯一的失誤,是沒有及時拉住余景,讓余景承受了沖墜的傷害。
余晏的怒氣和觀眾們的指責也是來源于此。
他們顯然認為責任全都出自于自己的疏忽。
但如果,這不是疏忽呢
少年垂著眼,一絲不茍地把繩結穿過保護器,再用力抽拉,模擬著剛才的過程。
“我想抓住繩子,但余景下落的速度很快,繩子拉到頭,就從保護器里滑了出來。”
余曜看向余晏,唇角翹起堪稱溫和的弧度,“如果只是這樣,我應該道歉。”
余景的臉色唰得一下白了,急忙走過來想說什么。
但余曜快步走到了攝像機的背面。
鏡頭隨之轉動。
少年琥珀般的眸子盯住了墻上的一張宣傳海報。
“看上去應該要打一個這樣的結。”
他仔細看了幾眼,手指靈活擺弄幾下,一個漂亮的收尾結就出現在鏡頭里。
導演不明所以,但還是給了個特寫。
觀眾們一下被吸引住。
“他的動作好快手指好靈活”
“咦,他是在打結嗎”
有攀巖愛好者一下認出來,“啊啊啊,是桶結他居然才看了幾眼就能打得這么好這也太聰明了吧”
馬上有觀眾好奇追問,“什么是桶結”
那人熱心答道,“就是保護繩必須要系的一種繩尾結類型,桶結越用力越牢靠,是大家最常用的繩結的一種。”
“其他繩結不行嗎”
“很容易被抖開的,必須用這種桶結。”
“對對對,我記得吊在高樓上擦玻璃用的好像也是這種繩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