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之下,正兀自感嘆的年輕人們齊刷刷地回頭,看向身后老農般正認真將花束一一擺正的古怪家伙。
好在還是有人認得出這張臉的,頓時激動得語無倫次“你、你,還活著魔尊”
薛宴驚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是啊,還活著呢,很失望”
對面的年輕人連連搖頭“不、不敢。”
“別緊張,我說笑的,”薛宴驚笑道,“謝謝你們的花,很漂亮。”
“真的是你”年輕人們尚有些恍惚,待稍稍回過神來后,既歡欣又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對不住冒犯到您,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
“是啊,最輝煌時刻,”薛宴驚仰望著自己的雕像,“這算什么冒犯你們說得也有道理,我將來未必會再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年輕人們怔了怔,面面相覷間,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薛宴驚卻又繼續道“不過停留在輝煌時刻的,只是我的雕像。真實人生最有趣的就是不蓋棺不定論,今后是輝煌還是落寞,都是未知之數,只要還活著,就一切都有可能。”
聽魔尊開口說著這些質樸的道理,大家都有些不適應。
“至于長江后浪推前浪”薛宴驚揚眉一笑,順走了一束野花,“還早著呢”
這一句,總算帶出了兩分昔日狂氣,讓眾人眼前一亮。
薛宴驚沿著長街牽驢離開,沒有回頭,卻似乎知道眾人一直在注視著她似的,于長街盡頭背身揮了揮手。
圓臉女修捧著臉屏住呼吸,李青池好笑地看了師妹一眼。
告別了李青池一行,薛宴驚徑直回山,行至昆吾山下,卻忽然察覺到一絲殺氣。
她沒有急著逃回山中,反而在原地站定,抱拳道“何方高人在此請出手吧。”
“魔尊果然好氣度。”山下林間,忽有數人浮現,巖角樹梢,甚至連薄薄的一層落葉下都鉆出來一人,薛宴驚好奇地望了一眼,沒弄懂這家伙是怎么毫無痕跡地躲藏進去的。
“諸位是”
“仇人,”為首一紫袍女修答得簡潔,“你在昆吾一戰受的傷還沒痊愈吧很抱歉要趁人之危,但這是我們殺你的唯一機會。”
“和她廢話什么”她身后一男修站出來,怒道,“她躲躲藏藏十年,搖身一變成了救世之主,我們的殺師之仇卻又要怎么算”
紫袍女修一抬手,示意他退后“魔尊,您與先師比斗,她死于你劍下。技不如人,原本沒什么好說的,只是作為弟子,這仇卻不能不報。”
那男修又搶著道“你殺人后又奪走了我派獨門功法,速速交出來,我們方可饒你不死”
紫袍女修閉了閉目,大概是被同伙這一上來就交底牌的智慧所折服了,一時險些說不出話來。
薛宴驚笑了起來“我說是誰膽子那么大,還想嘆一句有情有義,原來是利益
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