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夢期沒理會烏圖隆,沖著戴雄拱了拱手道,“大當家心里其實比誰都清楚,秋某雖為一方縣官,但賦稅方面卻無半分自主,今日來,是想和大當家交個底,大當家想要什么,只要是合情合理的,秋某能做得了主的,都能應了你,只希望大家能各退一步,勸百姓各自回家好好過日子。”
戴雄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的小縣令,直切要害,果真是有備而來。
戴燕站在父親身后,兩眼放光。
戴雄稍一沉吟,毫不客氣地道“若是我說,我不清楚呢”
秋夢期笑笑,“大當家何必說笑,五十里開外千戶所的那些士兵從昨日就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只是秋某覺得,不管官也好匪也罷,都的大焱的好兒郎,都是爹娘生父母養的,一旦真動起手來,利劍出鞘必定要見血,不死上幾人就不會休止,可眼下日子也不是不能過下去,又何必要拼個你死我活讓各自的爹娘沒了好兒郎。”
在場有幾人聽完已經微微低頭抹淚。
戴燕看著秋夢期的目光,也多了那么一絲的熱切。
戴雄道“不是我要打,是朝廷不給我們活路,被朝廷逼死是個死,反了也是個死,那我等又何必委屈了自個兒當個縮頭烏龜。”
秋夢期搖了搖頭“秋某這一趟來也是想跟大伙兒敞開來說,如今大家過得不好,都怨賦稅重,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因為我們的收成少,能掙錢的路子少,大伙兒想想,一畝地如今收成是三石米,要繳兩石稅,若是我們一畝地能收四石甚至五石呢,又或者我們有別的活路能掙更多的銀子呢,那一部分活路卻無需交稅,如此一來,大伙兒的日子不就好過起來了嗎”
“只要大伙能給我一些時間,秋某定能想出辦法,讓地里糧食能多收上一兩成,或是能給大家找到更多掙錢的活路。”
這話一說完,整個場地頓時變得鬧哄哄的。
烏圖隆直接嗤笑道“狗官,莫要說大話,這些年天災人禍的,地里糧食不減產就不錯了,
你居然還敢夸下海口,
要讓糧食增收,
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就是,你小子是沒下過地吧,看你細皮嫩肉的,怎知農人辛苦,還夸夸其談。”
“看著就是個書呆子,五谷尚且不分,是別的狗官讓你這么說糊弄我們的吧,看著就是讀書讀傻了。”
戴燕聽著身邊的這幫叔伯弟兄你一言我一語地懟著秋夢期,不知怎么也跟著著急起來,明明還是以前無比熟悉的聲音,今日卻變得無比聒噪起來,她忍不住出聲道“既然這狗官敢這么說,想來是有辦法的,或許可以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這樣的本事”
烏圖隆想都不想直接打斷“燕妹,這廝不過是隨口糊弄我們讓大當家收兵罷了,等回去了,這些話就當成屁給放了,哪里還記得自己說了個啥。”
戴燕眉頭緊鎖,只覺得今日的烏圖隆粗魯得緊,但她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好壓著心口的焦急站在一側不再說話,眼睛卻緊緊盯著大廳中央那高挑的身影,盼著那小縣令能為自己好好辯駁一番。
秋夢期怎會聽不出大家的質疑。
有質疑是好的,質疑的地方其實也就是大家所期盼得到滿足的地方,來之前她就和蘇韻就商量過了,確實是得拿出辦法來,要為百姓辦一些實事,包括土地產量提升,開發百姓的增收渠道等等,蘇韻說有辦法,她就能毫不猶豫地夸下海口。
“諸位大多是來自石盤村和周邊村寨的百姓,皆是因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落草為寇,”秋夢期言辭懇切道,“百姓之苦,同樣是本縣的切身之痛,本縣如今就在這里立下軍令狀,以石盤村為列,本官會派農學家進村指導大家種地,另外還會給大家安排其他活計,給大家更多掙錢的機會,明年今日哪家哪戶若是收入沒有翻上一番,本縣的腦袋,就交給各位拿來當球踢。”
此話一出,下面立即蠢蠢欲動,其他不屬于石盤村的人也紛紛叫道“其他村子呢豈能只富石盤村,其他村子的百姓也同樣交不起稅吃不飽穿不暖。”
“范圍再大就不好統計,就暫且以一個村子作為示范村咳,作為個例,等到明年今日,也好驗證本縣所做的承諾是否真的能達成,若是不假,其他村子再按石盤村的來干。”
語畢,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按捺不住了,說實在的,他們為什么要起事,還不是為了銀子為了吃飽飯,若是真如這個狗官所說的,明年能保他們增收,那誰還愿意造反去打架
“空口無憑,俺就是不信你這狗官說的話。”有人高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