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默認朱祁鎮被退出了繼承人的序列,將那尚未降生的皇嗣當成了正經的太子去看了。
而作為對比組的朱祁鈺,在孫太后忙著爭權奪利,保住自家皇位的時候又在干些什么呢
答曰穩定軍心,積極備戰。
十九日,朱祁鈺下令賞賜目前北京所有守備力量,從官軍到匠人伙夫都有所收獲,以此凝聚人心,振奮士氣。宣布所該供給百官的糧食都由通州倉支取,將京城所余糧食悉數充作軍糧,為戰爭預備。
同時下令讓南北直隸衛所的官兵和于福建剿賊的陳懋回京操練,為大局計,他拒絕了兵部讓作為王振同黨的于貴州討賊的王驥一起回京的諫言,防止其怕與王振的牽扯會招來禍患,使得局勢更加動蕩。
二十日,孫太后忙著立太子的時候,他下令委派石亨掌管大營操練,焦敬負責神機營,趙榮分管三千營,給九門守衛官軍盔甲,嘉納戶科給事中李侃關于戰備的意見,在孫斌請求治罪逃將的時候選擇寬宥,命令他們戴罪立功協助孫斌守備居庸關。
二十一日,當堡宗極其丟人的在大同城下高聲叫門,為瓦剌索取金銀財寶,表示自己“將驕卒惰,朕為所誤”為自己被俘虜的丟人事實極力辯解之時。
他本該不用為天下萬民擔負起如此沉重責任,可以在藩國封地無聞終老的弟弟如是下令。
并許直言無隱,毋徒事虛文。
他直白且強硬地點破了礙于他沒有皇帝的權威,而遲遲不敢完全高效運作的文官系統的疑慮。
令升兵部左侍郎于謙為本部尚書
他果斷擢拔了主戰派大臣主政,使得朝堂上只有一個強而有力的聲音。所有御
用器物,并龍旗御馬駕牌旗號等物,俱為虜賊所獲
他否認了堡宗御用物品的合理性,將其定義為瓦剌欺詐,否認了大明皇帝竟然會如此丟人地被人俘虜。
脅爾開關,切勿輕聽,墮其奸計。即運謀奮勇,相機出奇剿殺。
他直接替邊將擔下了沉重的壓力,告訴他們不要為堡宗丟人無恥的行徑而搖擺不定。
二十二日,當孫太后還在極力弱化堡宗被俘這件事的惡劣影響之時,他赦免了南逃之軍的罪過,撫恤死傷,安撫軍心,對他們說“忠正之士,莫展其志;至有此失,于爾何罪
是啊,國家到了這種地步,真正該罪過的哪里是這些被擊潰而為保全自己性命
南逃的士兵呢
當堡宗喪權辱國,身為堂堂正統天子,竟然為敵人驅使而意圖侵害明朝自己的百姓與天下之時。
在朱祁鈺的心中,他就已經是罪魁禍首,就已然死去了。或者說他還不如去死
年輕的藩王手側還放著那份,孫太后幾乎撕破臉皮一般,耍無賴也要讓皇位留在堡宗一脈的詔書,可他不算輕松的目光卻沒留給它半分的余光。
堆積的軍報,烽火狼煙的危險,尊上親為叫門的行徑。他接近于憤怒與不齒地抽動了唇角。
為什么在這樣恥辱的情況下,他的皇兄竟然還能“忍辱負重”地活下去啊為什么他還不以死以謝天下啊
對于文臣來說,有一條最大的政治正確,叫做政權高于皇帝個人。
當堡宗母子丟人現眼,堪稱國難臨頭而不知恥之時,面對尚是邡王的朱祁鈺這樣一個,雖然才剛剛接手朝政,卻已經展現出來了難能可貴的果斷,剛烈,堅毅的,可以繼承皇位且存在合法性的選項。
選擇誰是一個不用多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