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相聚而觀之,曰是前日所殺天子也。或掩面而泣,悲不自勝。”
公道向來自在人心。
所以司馬昭的遮掩,哪怕說過千言萬語,哪怕百般作戲,甚至陳壽在三國志的本紀中都只敢記錄了被以郭太后名義發出的“罪髦詔”,它最后都掩蓋
不了事情的真相。
漢晉春秋會寫,
,
魏氏春秋會寫,甚至世說新語都會寫,關鍵是這偌大天下世道人心都會刻下烙印
你們司馬家就是不厚道,就是得位不正。
天幕第一次,發出了如此璀璨而奪目,接近第二個白日灼灼的光芒,耀眼到接近讓人刺痛。
兩晉南北朝的時代,固然是自然環境的改易,上天都不肯讓人類好過的時代。
寒冷期的氣候使得農耕游牧的分界線不斷南遷,于是游牧民族南下,農耕民族和游牧民族之間不斷碰撞與摩擦,文明在火光與刀鋒中擦拭著自己的閃光。
整個歐亞大陸都處于一個分裂動蕩的時代
羅馬帝國分裂,西羅馬滅亡,最后由原本身為“蠻族”的法蘭克人建立起了新的王國,歐洲邁出了封建化的第一步,即將走進那個黑暗與光輝并存的中世紀。
東羅馬最后優裕的榮光灑落在君士坦丁和查士丁尼的身上,當皇帝的功績伴隨著他的逝世分崩離析,拜占庭將沒入它兩個世紀的掙扎。
中亞的安息被薩珊王朝的波斯所取代,笈多王朝統一了印度大部分地區。
朝鮮同樣處于三國時代,即便日本反而逆潮流而上,建立了統一的大和民族國家,分裂依舊才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所以,在中國這段,長達四個世紀的分裂局面中,有30多個政權先后粉墨登場,統一成為了時代的變態,我們其實本不該奇怪。
點點的鮮血,潑灑染紅了畫面上的卷軸。
可定睛細細看去,每一頁,都是史冊汗青該有的模樣
劉裕廢晉恭帝,接受禪位,建立劉宋;蕭道成廢宋順帝,接受禪位,史稱南齊或蕭齊;陳霸先廢梁敬帝自立,建立陳
宋文帝劉義隆殺其弟劉義康;太子劉邵殺劉義隆;孝武帝劉駿殺劉誕、劉休茂、劉渾;前廢帝劉子業殺劉義恭和同母弟,拘禁三人;明帝殺前廢帝,孝武帝28子被誅殺殆盡,后期又殺諸弟,賜死大舅子王景元
“宋武九子,四十余孫,六七十曾孫,死于非命者十之七八且無一有后于世者。”
“宋子孫多不得其死,猶是文帝、孝武、廢帝、明帝數君之所為。至齊高、武子孫,則皆明帝一人所殺,其殘毒自古所未有”
“明帝每一行事,帝輒先燒香火,嗚咽流涕,人以此知其有殺戮”
侯景圍城建業,死者相繼以至于沒有棺材。十余萬百姓銳減到兩三千,還幾乎人人帶病。蕭衍甚至被侯景餓死,而蕭衍的子孫卻作壁上觀,擁兵自保
“上車不落則著作,體中何如則秘書”,高門子弟竟然都熏衣剃面,敷粉施朱,駕長檐車,跟高齒屐,每天忙于打扮,但是作詩寫賦卻都找別人幫忙,不學無術。
王子猷不知道自己當的什么官“未知生,何知死”;王復不曾騎馬,把馬當作老虎
成漢、夏、二趙三秦四燕五涼
所有的一切,都被抹上了一筆,極濃墨重彩的紅。
可是這些政權內部的混亂,這些政權政治的崩壞,這些宮廷政變、宗室殘殺、禪位造成的改朝換代都血氣淋淋
這樣的局面,司馬家恐怕難辭其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