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灑的鮮血染紅了潔凈的地面,“噗通”一聲,是圓球砸落地面的聲響。
“呼嚕嚕”
太守癱坐在地面,被這突然發生的變故震撼到目眥欲裂。那世家子的頭顱在地面上滾動著旋了個彎,不偏不倚,臉龐正對上他的眼。
那還帶著些茫然便已然身首異處,甚至來不及痛苦哀嚎的神情,正正好踩在了他驚恐的神經之上。可是他長大了嘴,卻只敢發出無聲的尖叫。
當那操著刀,刀劍還往下滴著血的為首者向他望來的時候,他滿腦子只裝著一件事。
快跑。
可是腿軟到無力站起的人,最后也只能下意識地依靠手臂的力量將自己向后撥弄,甚至有一只手還因為那人冷厲的目光,而下意識捂在了嘴前。
他沒死。
因為來者掏出了詔書。
他是官員,皇帝給了他最后的一點寬容,讓他可以先走一遍固定的收監流程,再被秋后問斬。
不,這哪里是因為皇帝的寬容呢他是要拿自己當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他沒有因為前面幾出的血案而退縮,那就由他本人來成為新的血案。
“呸。”
為首的武將最后啐了一口,在他絕境逢生卻注定要走上另一條更為漫長而同樣絕望的路,因此似笑似哭已然崩潰的臉上,評價的語調是全然的輕蔑。
“蛇鼠一窩。”
他上馬揮刀,對著身后殺氣森然的騎兵,唇角勾起的笑意都帶著點血氣的凜冽。
“走那家可還沒抄呢。”
別去質疑一個實質上的開國皇帝,他到底還能不能提得動刀。
哪怕他一向的風評叫做以柔道治天下。
收到消息的時候,劉秀笑了。
他的笑不像孝武皇帝的肆意,總是帶著點出身太學生的才秀內斂。溫和著的眉眼,在笑的時候也是不加凌厲的,半垂下的眼更是多了點沉默的寬和。
但是帶著這樣笑意的皇帝,伸手卻把字里行間都沾著血氣森然的奏折塞給了被
他喊來,允許相對而坐在他對面的臣子。
“文淵”
他說出來的話都不帶什么重氣“你看,哪怕朕三番五次強調過了。”
“也還是有人心存僥幸。”
光武皇帝很平靜地這樣說著。
馬援雙手接過了奏折,低頭細看,除了膽大包天的官吏隱瞞度田真相的記載,他看見的更多是對對方的處置。
殺、誅、族
他一頁頁地翻過去,臉色卻沒有絲毫沒有因為皇帝的手腕而有所動容。
面容肅穆,前不久才被皇帝從隴西召回的老將,哪怕有著文淵這樣一個文臣格調的表字,實質卻是自尸山血海中蹚出來的名將,這些鮮血的存在壓根還不值得他為之側目。
他沉默地看完,繼而抬頭,眼神平和地看著眼前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