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臉都綠了。
他大概生于楚頃襄王十九年,相當于秦昭襄王二十七年,比始皇帝大二十一歲,比趙高大二十四歲。
嬴稷頓了頓
嗯,昭襄王,目前沒聽說過的但是很明顯不差的美謚。看起來和他的好大曾孫差了四五十年的樣子
是他,沒錯了
自信的老秦王瞇了瞇眼二十七年啊,那一年他干了啥
白起伐趙,攻下了代郡的光狼城。司馬錯攻楚,占領了黔中。最后楚王割讓了漢水以北及上庸的土地,狼狽地向他求和。
而他繼而在兩年后,讓白起再度出兵為他攻克下楚國的國都,在郢都的烈火中,他焚燒著楚國的先王墳墓,逼迫著楚王含淚遷都到陳丘。
“陳郡啊”嬴稷將這個地名頗為玩味地放在舌尖上打轉,喉口泄出了一聲輕笑。
“可惜,想把我們大秦未來的丞相現在帶回來,多少還是有些為時尚早了。”
那位李斯現在才幾歲怎么帶得回來就算帶回來了,在秦國還能被養成后來的丞相嗎
嬴稷不好說,但是秦國已經連著好幾代丞相用的是別國人才了。他尋思秦國本地的丞相成材率,對比秦國本土名將成材率,可能多少是有點磕磣地不堪入目。
無所謂,他們會“六國才秦國用”,等敵方把家里水靈靈的大白菜培養好之后再搶回來自己用。
哦對,秦國明君成材率還是足以睥睨天下的。
除了最后出了個究極無敵大傻蛋胡亥
李斯不是,能不能別提趙高
這多少有點太晦氣了吧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們能夠從太史公對于李斯年輕時候的記載看出一些端倪。
當時,李斯還在楚國的郡府中做著一個默默無聞,并且肉眼可見
沒有出頭渠道的文法小吏,心中郁悶,頗有懷才不遇之感。
他一個人住在郡吏的宿舍中,去廁所的時候常常會遇見老鼠偷吃糞便中的殘物。而每當有人或者狗走近,老鼠們就會驚恐不安地紛紛逃竄。他于是不免覺得可憐,甚至有些悲哀。
而等到有一天,他有事去政府的糧倉,便看見倉中的老鼠個個肥大,住在屋檐之下飽食終日,不受任何驚擾,過得簡直自在,和廁所中的老鼠有著天壤之別。
在那一刻,李斯天生聰慧敏感的神經便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和觸動,牽動著他郁郁不得志的憤懣陰郁,高聲感嘆出了一句從此改變了他人生命運的話語
“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
人的賢明和不肖,就如同鼠在倉中與廁中一樣,不過是取決于置身在不同的位置上而已啊
太史公司馬遷這些話我真的寫過。
年輕的太史令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哪怕不是現在寫的,未來的他在對于李斯的微妙看法上竟然沒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于是他喃喃自語“李斯作為一個平民想要成為諸侯的座上賓,于是入秦事始皇,繼而輔之卒成帝業,尊為二公,可謂幸矣。”
但是啊,“不務明政以補主上之缺,持爵祿之重,阿順茍合,嚴威酷刑,聽高邪說,廢適立庶”
他一一細數著李斯在二世之時犯下的罪過,最后帶著些憐憫并感嘆意味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