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捺住心底的不安,故作平靜“你不說清楚,只是這樣拉著我是沒用的。”
風從陽臺灌進來。
吹不散滿室的愁悶和郁結。
鶴遂愈來愈低的嗓音隨風而來“感冒了。”
“感冒了”
周念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發燒到四十度,連回個微信或者電話的力氣都沒有嗎”
男人一動不動地站著,再次沉默。
周念臉上流出失望“鶴遂,這個答案,你自己覺得可信嗎”
鶴遂低眼“我沒有騙你。”
即便是真的,也讓周念有一種被狠狠羞辱的感覺。
她經歷過的等待和絕望,那些痛徹心扉,到頭來都是因為他感冒了。
這個理由她是真的無法接受。
周念曾經無數次在網上搜索過他的資料,現在派上用處,她開始給他捋時間線
“你說要帶我逃走那一天6月9號,但是你沒有來,你也是從這天開始消失,我也是從這天開始找你,我用盡一切辦法找你,你始終渺無音訊,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等我再次有你的消息,是時隔一年后的7月,那部屠佛少年上映,你出現在大熒幕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也正是這樣的出現,讓我一年的堅持尋找成為了一個笑話,你怎么會知道,小鎮上的人是怎么嘲笑我的”
說到最后,周念的聲音有點發啞,嘴里無端冒出苦味。
像是在提醒她曾經那段難熬的時光。
一開始,她等他帶她逃亡,后來又在漫長的日子里等他出現。
時至今日,周念依舊在等,好比此時光景,她在等一個真正的回答。
“就算拍電影的是沈拂南,我記得很清楚,屠佛少年進組時間是2014年的1月,那在這之前的六個月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她頓了下,接著說,“鶴遂,你從沒想過要找我嗎”
“”
鶴遂薄唇微微張開,欲言又止,又緩緩緊閉上。
他沒說出一個字。
與此同時,周念感覺到他握著她的手指在發顫,他仿佛陷入一種莫大的糾結。
周念一瞬心死,清軟聲音泡了水似的冷“我不逼你了。”
沒有一絲猶豫地把手抽出。
她主動與他拉開距離,站在幾步開外,旁觀他被籠罩在一層看不見的透明憂傷中。
“就這樣吧。”周念語氣徹底平靜下來,“當務之急是你的病,先把你的病治好吧,我們之間實在沒什么好說的了,感覺扯來扯去都是那點事,再說我也累了。”
“還不是時候。”他終于舍得開口。
“什么還不是時候”
“治病。”
周念微微蹙眉“為什么我問過韓奶奶,只要進行人格整合,其他人格就會消失,包括那個最讓人討厭的沈拂南。”
鶴遂緩緩抬眼,眸底深沉“他還不能消失。”
周念的眉頭皺得更深“他為什么不能消失”
“因為我和他做了一個約定。”男人望向窗外的藍天,“也可以說是一個賭。”
“什么樣的賭”周念追問。
“”
那天,窗外白云翻卷成破碎的塊狀,周念沒有得到答案,鶴遂并沒有告訴她,他究竟和沈拂南打了一個怎樣的賭。
她思緒還混亂著,也無意去細究太多。
又是一陣長時沉默。
周念疲倦地蹲下身,目光放空“那你做個檢查可以吧”
鶴遂考慮了一下“可以。”
“我倒要看看,你的身體里都住著些什么人。”她盯著虛空里的某一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