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歌舞升平,燭火點燃黑暗,灑落一片柔軟明亮的光。
宴席上,沈竹綰坐于所有人仰望的主位,一襲明黃色宮裝襯得她貴不可言,眉間貼著的花鈿發出細碎的光,鳳鳥步搖在隨著云髻擺動搖曳生姿。
冷冷淡淡的一眼瞥下,也美的叫人驚心動魄。
季容妗坐在席間,看著周圍人觥籌交錯間談笑風生,總有種“將士在外浴血拼搏,掌權者醉生夢死”的糜爛感。
大乾與楚國戰事不利,女皇國也因謝林鳶與大乾關系惡化。
季容妗牽掛北邊戰事,更在想著謝林鳶的生死。但她看著這些人的模樣,分明一點也不擔憂。
只有少數幾個大臣面露愁緒,例如戶部尚書蕭云。
酒席過半,眾人精力消耗大半有些冷場之際,這個滿臉愁苦的老頭便對主位上的沈竹綰拱了拱手,道“公主殿下,容老臣說句掃興的話,如今大乾與楚國戰事吃緊,接連敗仗,女皇國又虎視眈眈,外敵尚且當頭,我們怎可如此貪于享樂。”
在場的氣氛因為他這一句話死寂起來,季容妗在此時終于明白,這個老頭為什么熬了大半輩子才轉正到戶部尚書。
任何一個掌權者聽了這種掃興話,不誅他九族就不錯了。
沈竹綰但是淡定地很,掃了他一眼道“戰事而言,本宮已派兵支援
,蕭卿不必過于憂慮,只是一場夜宴罷了。”
見沈竹綰沒有發難,眾人心頭才松下一口氣,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老頭。
有人忙聲附和沈竹綰的話,三言兩語間將方才的話題帶過去,而后便聽有人嘆息道“咱們大乾子嗣還是過于單薄了些,陛下如今年紀尚小,只能靠公主殿下為我大乾開枝散葉了。”
催生似乎是從古至今每個女人都會面對的難題。
關鍵是,這好像是第二次了。
季容妗心頭涌上幾分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秒便有人將話題引到了她身上“公主與駙馬成親也有一年了,怎的還是沒有動靜”
狐疑的目光一道道落在季容妗身上,讓她后背發寒。
江楠語本就坐她旁邊,見狀差點笑噴,很是矜持地擦了擦嘴,看熱鬧不嫌事大“無礙,下官這兒倒是有不少藥,駙馬用了應當會管用。”
季容妗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眾人正在吵吵嚷嚷間,有一人的話格外清奇脫俗“若是駙馬不行,換旁人也可。”
公主養面首一事并不稀奇,只是平日里不會將這拿到臺面上說,因此,這句話說出來口,場中的人都沉默了一下。
季容妗看的分明,這群老家伙不是因為忌諱,甚至有些躍躍欲試,只不過礙于公主,沒人敢做那個出頭鳥。
她慢條斯理地抹了抹嘴,揚眉看向先前說話的人“正如蕭尚書所言,眼下實乃危急存亡之際,此事暫且不急,況且”
季容妗皮笑肉不笑道“我倒是覺得,不必換旁人。”
先前說話的人訕訕縮頭,沒敢再說什么。
季容妗已經搬出家國這樣的理由,若是再說,便不合適了。
眾人都打著哈哈將此事翻篇了,只有小皇帝面色不虞,蹙眉看著臺下的季容妗。
晚宴進行到后半場,沈竹綰帶著沈熾將他先送回去,季容妗落后片刻,借口離席,跟上兩人。
臨近寢宮時,季容妗才看見一大一小兩道背影,小皇帝的聲音適時傳來“阿姐,你與駙馬哥哥以后會有孩子嗎”
季容妗額頭一抽,心想這小子還真是有夠醋的。
沒待她跟上去,便聽沈竹綰的聲音緩緩傳來“不會,即便有,熾兒也是最重要的。”
不愧是沈竹綰,一聽便知道沈熾在擔心什么,給出了最能安撫沈熾的答案。
很快,小皇帝似是開心了,仰頭看向身邊的女子“那熾兒比駙馬哥哥還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