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歲笑出了聲,隨后滿飲一杯,將杯子往桌上一丟,拿著他的小竹竿晃晃悠悠,離席去吐了。
夜風稍涼,謝歲蹲在溪邊漱口,天際數顆懸星,流水淙淙,林木被風吹的颯颯作響,他捧起一片冷水拍在臉上,熱氣稍散。
身后有草葉被人拂開的聲響,隨后是對方有些僵硬的問好聲,“你是謝二郎”
謝歲腦子被酒意麻痹,緩緩回頭,“是,你是”
流水蕩開,一片碎銀似的波光,撲通一聲,謝歲被人撲倒,他聞到了梔子的淡香,隨后整個腦袋便被按進了水里。
這是條只有一膝深的小小溪流,謝歲半個身子被壓了進去,臉幾乎碰到底,沙石磨在臉上,劃破幾點細口,淡紅色在水底洇開,謝歲的酒意一下子醒了。
他抬不起頭,身后那人是使了死力氣的,明擺著是想殺了他。好在竹竿還在手邊,謝歲憋著一口氣,舉著長桿往身后那人身上捅去,不知捅到了什么地方,聽得一聲悶哼,他脖頸上的手失了力,謝歲連忙將腦袋從水里拔出來,喘了口氣,回頭就將那人一竿子抽在地上。
他雖然心懷不軌,但好歹目前還沒做什么壞事,一言不發忽然就下殺手,簡直就是有病。
謝歲有些惱火,他抬手打回去,意外的,那人沒什么反抗能力,他好歹是練過的,反應過來后三兩下就將人制服,拎住那人的衣領就將人按進了水里。
水下吐出幾個泡泡,隨后一雙枯瘦的手開始瘋狂撲騰起來,這人的衣裳灰白,看起來多日未換了,頭發有些亂糟糟的,謝歲壓在他身上,開始思考是饒他一命,還是將人直接殺了。
那人的動靜漸小,水底忽然翻上來一片白,謝歲撈起來,是串用細線串起來的梔子。壓在懷里,又讓水泡了,花瓣都蔫了不少。
謝歲將人從水里提起來,丟在旁側。
那人捂著脖子咳嗽,撕心裂肺,謝歲用竹竿抵住他的脖頸,抬起他的臉,清瘦蒼白,細眼薄唇,看起來有些刻薄感,濕漉漉的狼狽,還不忘厭惡的盯著他。
“方大人也是過來醒酒的”謝歲居高臨下,語氣倒算和緩,“謝某酒已經醒了,我們不如聊聊”
“呸,狼心狗肺,倒行逆施之徒,你我有什么好聊的”那青年呸了一口,爬起來想走,謝歲哦了一聲,抓住他的衣領,將人拖回來,重新按水里,數上一百聲,再抓起來,獰笑道“方大人的酒是不是還沒醒,要不然謝某繼續給您醒醒酒”
對方嗆咳的一塌糊涂,他憤恨的盯著謝歲,“滾你有本事淹死我你這個自私無恥之徒”
謝歲面無表
情的按下去,頓時一片咕嚕聲。那雙細長的胳膊不住掙扎,眼見要沒氣了,謝歲再將人提上來,冷漠道“方大人為何這般恨我你我好像并無過節吧”
對方半仰著頭喘息,咬牙道“為了一點私利便鴆殺鎮北王,天下若是大亂,你是首罪”
謝歲不解“這是什么歪理,是殿下要殺裴珩,我們身為下屬的遵命就是了,怎么還怪到我頭上方大人若是想替攝政王報仇,不應當去刺殺端王么殿下若是死了,兵禍可解。”
“只不過方大人您食君之祿,如今說出這種話,卻是對殿下不忠啊。不忠不仁不義之輩,當是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