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離開。
梁思硯趕忙跟上。秦霜魚更是看都沒看地上的季淮一眼。
剛剛還鬧哄哄的場面立馬安靜下來。
安靜到死寂,徒留一地狼藉。
沈舟然他們走了,老板們見勢不妙早就走光了,只有幾位服務
員在門口探頭探腦,猶豫要不要進來收拾。
季淮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他其實意識已經瀕臨模糊,眼前出現的大量黑斑跟血混成了詭異的顏色,幾乎剝奪了他的視力。而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沈舟然剛在站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我們之間的關系到此為止了,季淮。”
季淮扯扯嘴角,想笑。
但這次,面具一樣的笑容并沒有爬上他的嘴角。
努力提起的嘴角頹然垂下。
他太熟悉沈舟然了。
十幾年下來,他將這個人看得透徹。
沈舟然其實很簡單,他的成長環境簡單,家庭背景簡單,一切的一切塑造了他這個簡單純粹的人,在季淮這里一眼就能看透。
沈舟然說沒有關系了,那就是真的沒關系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格外認真。
又格外冷漠。
季淮的每一次呼吸都會帶來胸腔撕裂般的疼痛,他木然的坐在一地碎渣上,沒有任何情緒。
“先生先生你還好嗎救護車馬上就到,您再堅持下。”
季淮在服務員一聲聲的呼喚下,捂著胸口咳出一口血,緩緩閉上眼睛。
昨晚那場暴雨并沒有在他心里停歇。
仍舊在一刻不停地下。
風雨晦暝中,他仿佛聽到有個稚嫩的童聲在問
“季淮淮水的淮名字含水,你是雨天出生的”
他是雨天出生的。
從此人生再無晴日,只有淅瀝雨水和陰沉天空。
季淮再次醒來時,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季母在旁邊陪護,看眼睛是哭過好幾次了。
醫生說他身上傷勢很多,最嚴重的是斷了兩根肋骨,還有輕微腦震蕩。
“而且你酒精中毒了,剛洗完胃,”醫生說,“飲酒傷身,少喝點。”
季淮一片平靜的聽完,末了說了句謝謝。
反倒是季母哭得不行,在醫生走后說“小淮,你怎么被人打成這樣你能不能不出去喝酒了”
季淮看著她,目光像在看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問“我不去應酬,我們倆怎么活靠父親發善心給救濟嗎”
季母的哭聲頓住。
季淮諷刺地彎了下唇。
如果他的母親能爭氣一點,在他冬天被關在外面凍傷時站出來,在他被季驍當馬騎的時候站住來,在他第一次被拉上酒桌直接被灌進醫院時站出來
多想無益。
他說“母親,我想問你件事,希望你如實告訴我。”
季母擦擦眼淚“什么事”
“我想知道,我當初走丟,到底是怎么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