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沈致窩在被子里,頭暈乎乎的,呼出來氣息又潮又熱,渾身像是被什么亂七八糟的蛛絲纏上似的。
牧馳野用手背探了探沈致的額頭,還是燙。
快到兩人結婚紀念日了,沈致想要去西藏過看看唐卡,找找設計靈感,牧馳野沒有不依他的。
結果到了西藏就是嚴重的高原反應,沈致吸氧都沒緩過勁兒來,牧馳野看著懷里蔫噠噠的沈致心疼得不行,當機立斷叫了直升飛機把人帶了回來。
回來就一直發燒,醫生讓牧馳野看著點時間,間隔六小時給沈致喂次藥,溫度還降不下去的話就要輸液了。
“嗓子疼不疼”牧馳野小心地將沈致頭頸托起來,讓他靠著自己,水杯插上吸管放在沈致干燥的唇瓣旁,“喝點梨水潤潤喉嚨。”
沈致燒得沒力氣,簡單地張了張嘴,牧馳野就意會地把吸管往沈致嘴里遞了遞,“喝兩口。”
沈致聽話地喝了兩口牧馳野煮的梨湯,沒感覺出什么用,嗓子還是干巴巴地疼,喝了兩口就不想喝了,軟軟的舌尖抵著吸管往外推,頭撇到一邊,“我不喝了。”
牧馳野擰著眉看了眼杯子里根本沒有下降多少的水位,又瞧著沈致賭氣的模樣,放低聲音哄道“那把藥吃了再睡。”
“我不吃。”
沈致也不是不愿吃藥,他就是單純地不想聽牧馳野的話。
沈致一邊拒絕一邊把頭蒙起來,跟個小蝸牛一樣,一點不順心就要躲起來,徒留牧馳野在外面無計可施。
這次沈致燒得太久了,每次摸著沈致滾燙的額頭,牧馳野都跟被人緊緊掐住心尖兒一樣,慌得厲害。
牧馳野也被油鹽不進的沈致激起了火氣,不由分說把小蝸牛的殼子撬開,將醫生留下的退燒藥強硬地塞進沈致嘴里。
沈致瞬間被苦的直皺眉,下一秒就著牧馳野喂到唇邊梨水將嘴里的藥味壓了下去。
牧馳野把沈致喝干凈的杯子放到旁邊,拉過沈致的枕頭,把人輕輕放下去,又給沈致掖了掖被角,確保沒有遺漏每一個再讓沈致受風著涼的縫隙才停手。
沈致躺在軟枕上,偏頭不高興地瞪著坐在旁邊的牧馳野,看著他細心又妥帖的動作臉色也沒有任何好轉。
沈致眼尾被燒得緋紅,漂亮的眼珠也潮濕水潤,猶如泡在一潭溫泉里玉石,皺著鼻尖,更多的像是鬧脾氣。
牧馳野俯下身,頭抵在沈致的眉心,溫柔地碰了碰,哄人般。
“乖,睡吧,我守著你”,牧馳野親了親沈致單薄的眼皮,聲音沉沉的,穩重又可靠。
離得近了,沈致才看清牧馳野眼底的青黑,心里密密麻麻泛起酸,有些委屈。
“牧馳野”,沈致聲音軟綿綿的又帶著高燒的啞,聽著就讓人心疼。
牧馳野指腹按向沈致的眼尾,彌漫的水汽洇透皮膚,讓牧馳野心軟得不像話。
“不哭”,牧馳野以為沈致難受得厲害,細細地哄人,“睡一覺
就好了。”
“你老是不聽我話,我還沒看見西藏的唐卡,你就把我帶回來了”,生病的難受加上牧馳野的縱容,一下子把沈致脾氣帶出來了,任性地指責著牧馳野。
牧馳野怎么可能留著高反嚴重的沈致在西藏受罪,沈致病成這樣都快要了他半條命了,讓他看著沈致臉色蒼白的在西藏吸氧,簡直就是用鈍刀子割磨他脆弱的神經。
當然牧馳野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同沈致講道理,只得順勢道歉,盡可能地讓沈致舒心,“對不起,是我錯了,下次等你身體好了,我再帶你去看唐卡,好不好”
牧馳野雖然是這么說,但是心里已經打定主意,以后絕對不會再帶沈致去任何一個高原地區。
沈致還是不樂意,“我想要唐卡,現在就要。”
牧馳野無法,商量道“我明天給你買,晚上你就看到了。”
牧馳野沒錯過沈致一閃而過的困惑,解釋道“今天不行,我得看著你燒退了。”
被戳破小心思的沈致有丟丟愧疚,為了自己在生病的時候折騰牧馳野。
沈致拽開被子,朝著牧馳野伸手,炸毛的小刺猬終于被哄好,露出軟軟的肚皮,“老公,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