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但保險起見,還請尊上去藥草堂讓醫修檢查一番為妙。”
“不必了,沒什么必要,”扶清定定看著殷九弱臉上凝固的笑容,那笑容燦爛暢快又殘忍。
那是絕望的殘忍,是對欺騙的絕望,對自己的殘忍。
想到這里,扶清的身體微微顫抖,心底深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她不得不全力壓制,才能維持現在的平衡。
可能的確受傷了,受了自己也不清楚的暗傷,畢竟方外魔氣的法力高強,她以一己之力抗衡許久,會受傷也實屬正常。
掌門萬分嫌棄地再看了殷九弱一眼,招手叫來風起,嚴肅道
“去清點本門派受傷弟子的人數,為友方門派傷藥和住所,讓外門弟子前來灑掃。”
風起臉色灰敗,像木頭人一樣呆呆站著,忽然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了什么。
她似乎還沒從殷九弱死去、沖憂重傷生死未卜的事實中回過神來,遲鈍好久才回答了一聲“是”。
“你振作點,想一想這是為了天下蒼生,”掌門溫言鼓勵道,“多向尊上學習心無執念,要達到一些目的,必然需要舍棄什么,因果循環,向來如此,你想開點,莫要心執。”
“是嗎尊上真的心無執念”風起想到剛才扶清親吻九弱的一幕,也不知心無執念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她抬起頭看見站在殷九弱身邊,神色如常的扶清,天際絢爛的金色弧光,襯得女人更加高潔神圣。
“尊上,多年潛伏,風起不辱使命,如今任務完成,還愿尊上信守承諾,達成我的心愿。”
聽見風起的聲音,扶清這才把視線從殷九弱身上移開,她的眸光很冷,像是很久沒有流動過的死水。
“本尊自會信守諾言,你族人的輪回轉世必然平安順利。”
與其他仙門的長老宗主寒喧完畢,掌門又踱步走來,看了一眼重傷昏迷的沖憂,面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高聲囑咐風起
“把你師姐帶回去,身為仙門弟子,竟然對孽物心軟,必須嚴加懲戒。”
沈滄離搖著骨扇走來走去,點點頭
“掌門言之有理,若非風起阻擋沖憂,這孽物恐被救走,長梵的千年大計將會功虧一簣。”
聞言,風起急忙跪下,朗聲道
“師父,大師姐只是不知全貌,俗話說不知者無罪,徒兒認為您給予師姐禁閉思過的懲罰正合適。”
掌門瞟了眼站在山崖前衣袂翻飛的扶清,嘆了口氣,說
“你和你師姐感情倒是深厚,罷了有你為她求情,便罰她思過一月即可,但養傷重要,思過延后吧。”
“多謝師父,”風起大喜之下,心底依舊疼痛難忍,“師父,我想給九弱立碑,讓她入土為安,求師父給了這個恩典吧。”
“風起,你就是太重感情,”掌門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聲音難掩失望,“修仙一途,輕小情重大愛,你如此著相,往后修為難以寸進。尊上無情無欲,不為外物所擾,不困于情,是仙門楷模,你怎么就不能學著點”
“求師父成全,我與九弱幾年的情分,我愧對于她,于心不忍。”風起重重磕了個頭。
“罷了,罷了,這孽物是尊上的徒弟,你且去詢問尊上的意見。”
“是,徒兒多謝師父,”風起站起身來,繞過人群,往扶清所在的山崖邊走去。
一片雪白的山崖上,水軟山溫,流云霞霽,杳靄流玉。
扶清負手而立,雙目微闔,法袍上流轉的日光已經黯淡,玉一般的指尖似乎在不斷摩挲著什么。
風起定睛一看,是一塊翡色的碧玉玨,只是玉玨染了血,好似怎么浸透進去,再也無法洗凈,看上去有種血腥殘忍的美麗。
她怔忪不已,恍惚想起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這枚玉玨,一時無法快速記憶起來。
就在風起出神時,扶清睜開眼,聲線威嚴而冷,“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