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等晴和身后的仆婢們一起跪下給他行禮“請表公子安。”
顧小燈如遭晴天霹靂,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又被祝彌穩準地摁了回去。
祝彌彎腰教他怎么應對,隨后看到顧小燈的腮邊淌過了眼淚。
他這才覺得味對了。
顧小燈蔫吧了一個上午,風中飄搖的小豆芽一樣,更給了祝彌充足的理由去糾正他的所有習慣,好在祝彌不是塊真冷鐵,午間回去小憩了。
等待已久的張等晴立馬遣走其他仆婢,趕在顧小燈大哭前摸上了他的腦袋“一天沒見想不想我啊”
“可想可想了。”顧小燈眼淚嘩嘩流,一個猛撲抱住他,“哥,要不我們走吧”
張等晴雖有預料,心里還是一酸,嘖嘖笑著抱著他順毛“我就知道你第一句話會這么跟我說,笨蛋以前我們學戲子扮演王侯將相的戲本玩耍,不也像現在這樣過家家嗎都是戲臺,就當唱戲,換來的可是錦衣玉食,走什么走啊回到江湖去,我怎么保你”
“他們欺負你”
“這話說得不對,是他們先收留了我,我和這里的人無親無故,想留下來討口飯吃那就該干點活。再說了,我這衣服可是一等仆人的規制,這在下人堆里走的也是最頂級的后門了。”張等晴自嘲地笑兩聲,得心應手地哄起顧小燈,“我這就是掛個賴在顧家的名頭,其實還和以前一樣,我看顧你,你惦念我,哥倆照舊互相依賴。”
顧小燈半信半疑,張等晴再三哄他,還說起昨天的經歷“小燈,昨天顧家的管事帶我去認規矩,認就認嘛,結果你猜怎么著中途我看到你那個世子哥來了就那顧平瀚,你見過他一面的。”
顧小燈被吊起了好奇心,花著張臉茫然“啊”
“我旁敲側擊地打聽,顧家的幾個主子肯定都知道你和顧瑾玉互換的事了,顧平瀚他們不久后肯定會親自來見你。”
張等晴笑著擦擦顧小燈的眼淚,隨即鼻孔出氣“但這世子爺在來看你之前,八成是想先從我這里看看鄉巴佬是什么樣子,所以昨天就突然找我,跟之前鎮北王套話我一樣對我審問了半天。一大一小都不愛講人話,說話也不知道藏了多少個心眼子,真別扭。”
他拍拍顧小燈腦袋,顧小燈就把腦袋拱過去給拍,皺皺鼻子問“那個世子哥問你什么啊”
“大部分是些口水屁話,那么個人,見識其實也不大嘛。”張等晴語氣輕松俏皮,在顧小燈看不見的地方齜了齜牙,顧平瀚審問的主要是他們的民間生活,全程一副看不起的高貴樣,惹得他一肚子晦氣,說到底顧平瀚哪里是看不起他,擺明是看不起顧小燈。
他挑揀有趣的同顧小燈說,也好叫他熟悉熟悉其他的顧家人。
顧平瀚昨天僅有的幾分情緒在他的名字上。
他問他“你名叫等晴,你雙親為何這么取莫不是你出生在陰天,故而盼晴日”
由“等晴”聯想到“不喜陰天”,是他覺得顧平瀚腦回路孩子氣的稀少時刻,所以那時他認認真真地解釋了。
“跟你想的相反。在我故鄉的方言里,大和等的發音十分接近,我出生在一個好晴天,母親喜歡叫我小晴,父親叫我大晴,后來他們商量著以等代大,官話念起來好聽一些。”
顧平瀚聽得專注,張等晴就多說了幾句自己的想法。
“再說了,晴天日子不用等吧,一年里晴天最多了,四季都有好天氣,壞天氣才少呢。”
顧平瀚當時還回了他“是么我倒不曾在意。”
于是張等晴在此時總結“你那世子哥很像不會生活自理的白癡。”
顧小燈想了想,想到昨天跳進池水里的高嶺蓮,附和“顧瑾玉好像也是”
張等晴便笑“反正你知道一點,他們有你沒有的高門底蘊,可你有他們沒有的紅塵歷練。你七歲前的驚人日子不提,七歲后的行商旅居生活是豐富的,他們滿口尊卑貴賤,要你彎腰屈膝,不用被騙進去,讀萬卷書了不起,行萬里路也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