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當初作為采女一早送進了宮,卻被來出使的北戎人看中,索要她當和親貢品,陛下首肯了。父王無法抗旨,此事就是一根家國相悖的刺,連帶著對長姐寡憐惜。母妃亦如是。”
顧小燈實在忍不住了,哽咽道“怎么這樣啊,長姐從頭到尾做錯了什么”
投胎投錯了。
顧瑾玉垂手接到了顧小燈的淚珠,指腹輕捻著獨屬于他的溫度,冷靜地嘲諷他的天真“因為父債子償,國債民還。”
顧小燈共情得過了頭,哭得一抽一抽的,一腦門靠在了他肩上,一把摟住他嗚嗚咽咽個不休。
顧瑾玉不想抱他,權且當一根木樁,閉目聽他的哭聲。
既痛快。
又期待。
真可憐,一個遠嫁的棄子長姐就能讓他難過成這樣。
那他義兄呢
顧小燈在難過里入眠,在新升的太陽里醒來,一醒煩惱煙消云散。
顧瑾玉把他安置在臥房的另一端,中間隔著一扇十二轉的草書屏風,屏風上的所有字都是顧平瀚親自寫的。
此時陽光薄薄地灑進來,屏風上的字體游龍一樣,逐個鮮活。
顧小燈看不懂草書,也佇立在晨曦里癡癡地看了一會,即使看不懂,他也能感受到字畫里的生命力。
看夠了,他繞過屏風去找顧瑾玉,床上卻沒人,枕被都疊得齊整。
他以為是顧瑾玉一大早就起床去辦正事,不一會兒仆從魚貫而入,伺候他洗漱的,用早飯的,人多得他不適。
他問最近的小廝“嘿,你知道四公子大清早去哪了嗎”
小廝平靜道“回稟表公子,四公子昨夜被王爺召去,還沒有回來。”
顧小燈料想是要緊事,就沒再多問,只是覺得別扭“你們不用這么多人圍著我,祝管事呢還有張等晴,可以的話讓他們兩個來管我就夠了。”
小廝公事公辦“祝管事也被王爺調走了,至于您說的張等晴,奴不曾聽過,王府里怕是沒有這號下人。”
“大清早怎么就開玩笑。”顧小燈笑道,“他和我一塊進府的,昨天他也跟我一起,就跟在離我最近的地方,你們應該都見過他的。”
那小廝又冷靜地重復“對不起,表公子,奴不曾聽過,也不曾見過這號人。”
顧小燈心里有些不安,扭頭去問一個眼熟的婢女,問她張等晴在哪,對方卻也給了一模一樣的回答。
顧小燈拔腿想往外走,所有仆婢突然跪下,匯聚成一個圓圈,把他拱衛在中心。
他們異口同聲地告訴他“今日是世子生辰,請您止步于此,切勿叨擾府上貴客。”
顧小燈聲音有些抖“可以,我不出去,你們把張等晴叫過來就行。”
所有人斬釘截鐵地告訴他“表公子,奴不曾聽過張等晴,也不曾見過這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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