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燈倒是想去找蘇明雅作伴,但人家蘇公子一來病骨支離,不時就翹課,二來顧瑾玉走的那天叮囑得又冷又厲,整得他有些茫然。
他剛適應了平靜的太平日子,緊接著就要適應死氣沉沉的孤立日子。以前葛東晨不時還會在武課上往他跟前湊,現在不知怎的,反倒有意地避著他,顧小燈也不主動去找他,孤單單時去找關云霽,反倒在他那兒屢屢碰壁,氣出一肚子悶氣。
從五月十六到五月末,足有半個月的時間,顧小燈就生活在這等透明人的處境當中。
于他而言,既然無法離開這個封閉的小集體,他更愿意接受和人斗智斗勇,那等狀態竟然比孤零零的透明人生活強。
顧小燈不喜歡孤獨,不喜歡一個人,這和他曾被獨自關在禁閉室里沒有直接關聯,他的性子就是如此,有記憶以來就喜歡往人群里穿梭,認識各種人,擁有各種萍水相逢的小伙伴,那就是他喜歡的熱鬧。
現在他覺得自己要被憋炸了。
所以當關云霽紆尊降貴地來找他,邀請他在五月末的旬假一同出去玩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廣澤書院每九天就有一次旬假,五月三十便是五月份的最后一天旬假。
難得月末,盛夏烈烈,也不知道是誰先提議的出鎮北王府,到長洛西區有名的燭夢樓去玩半宿,算是為了長久的就讀苦修生活解解膩。
顧小燈一聽關云霽說完便應承了,二十九這天下午的功課一結束,二十五個學子當中有一半或歸家或留住學子院,剩下的便一塊去燭夢樓,出行自有下人隨侍。
出去時顧小燈和關云霽同坐一車,他扒著車窗往外一瞅,就看到騎著馬的葛東晨,心情大好地朝他揮揮手,葛東晨便在馬背上朝他笑。
他扭頭去和老是板著臉的關云霽說話“關小
哥,燭夢樓是什么酒樓嗎”
關云霽看也不看他,脾氣近來總不大好“對去了就吃你的飯,別因為見識短淺就鬧笑話。”
“好好好,我正餓著呢。”顧小燈開心得搖頭晃腦。
到了那燭夢樓,顧小燈跟在關云霽身后探頭探腦,到了地方才發現這地兒似舞館也似樂坊,裝潢往醉生夢死的方向建造,來往伺候的伙計也是個頂個的相貌周正,氛圍不太熱鬧,倒是透著股安靜的風流味。
關云霽點了個廂房,足夠十二個公子哥一塊在里頭鬧騰,出了書院,到了外頭紅塵地,眾人的眉目都沾上了靈動和善,紛紛和顧小燈友好交談,顧小燈要的也便是如此,有好飯吃,還有吃飯搭子。
一大桌人吃吃笑笑,玩了將近一時辰,顧小燈喝了幾盞花酒,眼前不時出現幾圈星星,也只覺得有趣。吃完大家說要轉去高層樓的舞坊,顧小燈便也搖頭晃腦地跟在隊伍的尾巴處,舌尖壓著小曲輕輕地哼。
他跟在最后的隊尾,也沒想太多,知道不遠前方就是自己的同伴,心神越發松懈。
豈料在經過一間廂房時,門忽然打開,里頭的人一把將他揪了進去,廂房里點著悠悠的香,一絲燈光也無,顧小燈還沒來得及甩甩腦袋激靈一些,就被對方準確地綁了眼睛。
眼睛被縛上了,顧小燈茫然地遲鈍半拍,下意識地認定是一次同窗的捉弄和欺凌“哪位啊這是在干什么,又要打我么”
頭頂忽然落下低笑聲,他讓人一把抱住,那人用手臂圈住他腰身往上一提,顧小燈就給提到了那人腿上去。
他呆了呆,先是讓人牢牢抱了一通,不知安靜地抱了多久,遲鈍的腦瓜子才逐漸反應過來。
顧小燈試圖拍打抱住他的人“喂喂這位仁兄還是大叔,你是不是找錯人了你抱我做甚,我不是你兒子或者你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