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亂搞一樣太可怕了顧森卿,你你你簡直不是人”
他不捶他了,扭頭想起身跑,顧瑾玉當即從水里伸出一截肌肉繃緊的手臂,猛然拽住顧小燈的胳膊,吭哧嘶啞地小聲說話“是,我不是東西,我不止有錯還有罪,可我不是瘋子小燈,你別怕我,別走,別這么扔下我。”
顧小燈長發蓬蓬,炸毛的小松鼠一般拍打他的手臂“撒手撒手,你比誰都變態,你滾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這點力度對顧瑾玉而言不過就是爪子撓癢,只要他想,不用上岸,他半身在水里也能把顧小燈撂倒在青草邊為難,但他沒有這種狗膽,便在水下岸上不得進退。
他死死扒拉著顧小燈,惶恐又驚懼“我不想滾,不想再離開你事到如今,我在你面前罪無可恕,只要你說一句,我往后就拿你當手足看待,山卿山卿。”
顧小燈手背上又冒起雞皮疙瘩,感到不可理喻“你覺得我們還能做回手足不提這一遭荒謬的感情,從我進顧家的時候你就欺騙我,愚弄了我那么久,你告訴我,怎么拿你當兄弟看”
顧瑾玉的眼淚忽然便淌了下來,目光發直地看著他,講話開始瘋瘋癲癲“那你來決定我們的關系好不好債主與欠債的,仇人與復仇的,主人與為奴的,屠夫與牲畜的,你想怎么待我就怎么對我,罵我打我殺我都可以,盡情罰我可以嗎只要你能解氣,只要你不走,不要像討厭蘇明雅那樣討厭我我沒有得到你曾經待他的喜歡,卻得來了你如今更勝他的憎惡,我”
顧瑾玉把自己說得大崩潰“你這么討厭我,不想見我,不要我,我死了算了。”
顧小燈瞠目結舌,瞬間明白了那些暗衛們提到他作死時,臉上為何能露出那么失語的表情。
顧瑾玉淚失禁似的松手,真要潛回池底去,顧小燈一把抓住他,扯住他的衣領,吃力地把他拽到岸邊“你什么意思你想用你的生死來威脅我嗎你這卑鄙的崽種”
顧瑾玉魔怔道“不是的,我死了,你眼前就能清凈了。”
顧小燈氣得倒仰,揪著他的衣領把他前后搖晃起來“我又沒恨你到那等地步你這人怎么還這么不愛惜自己小時候就跳水,如今都已是個老男人了,還想跳我不要你就不要了,這又不值得你去死,你身后那么多責任,身前還有那么多無限風光,哪一點不值得你留戀”
顧瑾玉滿腦子只聽進去了一句“我老了你嫌棄我老了”
顧小燈“”
顧瑾玉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睜著混沌悲哀的眼睛看著顧小燈,分外無助“我沒有。”
顧小燈都要被他氣笑了。
“我多想永遠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顧瑾玉哽咽,語速驟然變快,顯然接下來要說的這一番話,他在這七年里、在這口池塘里、在心海腦中演練過了無數次。
“當夜我要是不急功近利,我要是沒有在白涌山上布陷阱,我要是按著原計劃到營帳中來守衛,我就能
在那群混賬欺負你前出手。蘇明雅把你送出去的機會都沒有,葛東晨和關云霽不能挨到你身邊,高鳴乾不能抬膝把你的小腹壓出淤青,岳遜志不能在營帳中肆意輕辱你,這群人不能把你逼到這里來是我自負又無能,是我一手把你推到這里來,是我自己弄丟了我們同年生的羈絆。”
“你沒有來到顧家的前十二年里,我過也就那么過了,你在顧家的那五年里,我幸福卻不自知,等你消失了的這七年里,我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支撐我茍活到現在的所有理由,就是高鳴世告訴我有一天你會回來,我就盼望著你回來,我想你對我說話,對我笑,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