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蜿蜒而下,小沙彌躺在血泊中,動也不動。
宋令枝乍然從夢中驚醒,心口跳得極快。
猛一睜眼,隔著層層青紗帳慢,宋令枝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陰冷冰寒的眼睛。
心口驟停。
沈硯坐在榻邊,手中捏著數支銀針。屋內掌了燈,燭影搖曳,銀白光亮輕輕在沈硯指尖晃動。
銀針細而長,似乎輕而易舉,就能了結宋令枝的性命。
氣息屏住,渾身血液宛若凝固一般,宋令枝又一次想起了慘死在梅林的小沙彌,還有前世死在馬蹄下的齊國公次子。聽說那人素日和沈硯交好,不過因口舌之爭,便落得那樣的田地。
那她呢
宋令枝指尖哆嗦顫動,纖長睫毛簌簌望向沈硯,顫若羽翼。
她摸不清沈硯是否同自己一樣,擁有前世的記憶。若是有,那他如今找上自己,是
思緒倏然被打斷,白芷喜極而泣,一連聲往外喊“老夫人,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闔屋上下無不喜笑顏開,宋老夫人在菩薩前拜了又拜,又趕著過來和沈硯道謝“今日真是多虧嚴公子出手相助。”
手背上還插著滿滿一手銀針,宋令枝動彈不得,她喃喃張了張唇。
喉嚨干澀,半點聲音也發不出,只有眼珠子尚且能眨動一二。
宋老夫人立在榻邊,老淚縱橫,對著沈硯千恩萬謝,又趕著喊人拿熱帕子來。
“嚴公子,今日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這孫女”宋老夫人小聲抽噎。
宋令枝指尖輕動“祖、祖母”
她想著喚人前來,無奈沒等來宋老夫人,卻先等來了沈硯。
那雙黑眸一如既往的涼薄冷漠,似深潭冷泉。
沈硯淡聲“老夫人,還有幾處尚未施針。”
宋老夫人趕忙讓開,請沈硯上前。
宋令枝躺在榻上,說不得動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沈硯一步步往前,手上的銀針近在咫尺。
宋令枝瞳孔驟緊。
數十根銀針長短不一,尖銳細長。
背著光,沈硯半張臉籠在陰影之中,忽明忽暗。
玄色暗花翠竹雨花錦長袍精致名貴,沈硯居高臨下站在榻邊,單薄眼皮低垂。
那雙墨色眸子隱在陰影中。
宋令枝無端想起今早在梅林,沈硯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青紗低垂,宋令枝右手抵在迎枕上,雙眸滿是惶恐不安。
銀針挑過火,炙熱滾燙。
綿長細針扎入皮肉。
沈硯俯身,骨節勻稱的手指握著銀針,細細捻著。
宋令枝渾身緊繃,她是知曉針灸厲害的,能救人亦能殺人。
沈硯緩緩抬眸,視線漫不經心自宋令枝臉上掠過,唇角勾起幾分嘲意,他一字一頓“宋姑娘認識我”
宋令枝眼睛瞪得更圓了。
沈硯眼中掠過幾分狠戾。
指尖的長針快要落入皮肉,忽聞榻上一聲輕哂,宋令枝橫眉冷眼“再怎樣你也是個外室生的,居然還敢腆著臉跟我父親回來。”
沈硯動作一頓,驚詫皺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