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側目轉眸,輕聲“母后,佟知縣和董大人如今都被二弟關押,若是二弟回京一事被人知曉”
他收住聲。
皇后瞪圓一雙鳳眸“你是想”
若沈硯獨自回京之事人盡皆知,皇帝定不會繼續由他為閩州一事善后,到那時,她只需多安插些人手,自然能救出想救之人。
皇后心煩意亂,心亂如麻。
沈昭拱手“母后,二弟才立了大功,縱使私自回京被父皇知曉,左右也不過是關幾日禁閉,罰罰俸祿罷了。可若是董大人”
兩害之間取其輕。
思忖片刻,皇后似下定決心,朝宮外高揚一聲“來人”
侍女匆匆推門而入“娘娘可是有事吩咐”
皇后面色淡淡“你去二殿下府上一趟。”
園中陰雨惆悵,雨珠滴落。
皇后側身,視線緩緩望向窗外,糊著軟煙羅的紗屜子朦朧。
“就說是本宮的話,宋姑娘雖然還未進府,到底也是在二殿下身邊伺候的,喪事不宜過簡,省得寒了他人的心。”
京中連著多日不曾見晴。
鴉青色的雨幕灰蒙,雨絲搖曳在半空。
二殿下府前門可羅雀,只有二二兩兩宮人在廊檐下走動。
宋令枝的棺木留在后院,靈前只有一個年幼的丫鬟,一身灰撲撲的,滿臉的稚嫩單純。
靈位上刻著宋令枝二字,她抬眸,顫巍巍仰頭看了一眼,又飛快收回目光。
先前服侍宋令枝的秋雁在火中喪生,尸首燒得黑黢黢的,面目全非,管事看不下去,花了幾兩銀子,讓人抬出府,隨便在野外找塊地埋下。
宋令枝在京中無親無故,得臉的丫鬟又不愿干這事,守靈一事只好落在二門一個小丫鬟身上。
紙錢在手中,連著二回,都不曾點燃。
小丫鬟聲音直打顫,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府上人人都說,宋姑娘死得蹊蹺,怕是冤魂不散。
“宋姑娘,您且安心去罷。我同你無冤無仇,日后若是去了地下,也別”
倏然,狂風卷起,靈前燃著的燭火忽然被吹滅,白幡輕拂,小丫鬟嚇得沒了半條命,手中的紙錢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小丫鬟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往外跑去。
出了門,猝不及防迎面撞上一人,小丫鬟嚇得驚呼連連鬼鬼鬼啊別找我別找我,走開走開走開14”
云黎雙眼泛紅,本想最后來瞧宋令枝一眼,冷不丁被小丫鬟嚇得魂飛魄散。
她捂著心口驚魂未定“亂嚷嚷什么,看清楚我是誰。”
是個人,還會說人話。
小丫鬟顫抖著松開手,瞧見是云黎,連連伏首跪地,磕頭“奴婢有罪,驚擾了云姑娘,云姑娘大人有大量,饒過奴婢這一回。”
云黎紅著眼睛,沒興致同一個丫鬟糾纏。
穿過影壁,靈前冷冷清清,紙錢散落一地。
小丫鬟垂手侍立在下首,靈前荒涼,只有他們二人的身影。
云黎拈香跪地,拜了二拜。
左右環顧一周,竟是只有小丫鬟一人,旁的奴仆一個也無。
她深吸口氣“不是說今日出殯嗎,其他人呢”
小丫鬟戰戰兢兢“奴、奴婢不知,興許是有別的事耽擱,遲了些。”
云黎震驚瞪眼“胡說八道,當下還有旁的事比你家姑娘出殯還重要想來是二殿下不在,你們故意敷衍搪塞。如若二殿下不曾離京,我看你們可有這樣的膽子糟蹋主子”
小丫鬟嚇得伏首跪地,連連磕頭“云姑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宋姑娘病逝的消息早就傳到了閩州,是二殿下親口說說喪事一切從簡。”
聲音愈來愈低,小丫鬟低著腦袋,不敢抬眸對上云黎的視線。
云黎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