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孟家的后人,也尋不到孟瑞的下落。
宋瀚遠在京中找人,定是無功而返的。
岳栩狐疑“陛下,可要屬下去尋孟瑞老先生畢竟當年他是因為陛下才被趕出”
事關皇家密聞,岳栩欲言又止。
落在身上的目光陰寒徹骨,沈硯冷眼睥睨,手指在青玉扳指上輕輕撥動。
他嗓音陰沉,眉宇間陰霾籠罩“岳栩,朕何時喜歡多管閑事了”
岳栩身影僵直“陛下恕罪,是屬下僭越了,陛下”
沈硯拂袖,揚長而去。
頎長身影逐漸融入春雨之中。
青玉扳指在指間輕輕轉動,便是要找,也得宋令枝親自來求他。
春雨綿延,展眼臨至清明。
細雨霏霏,空中雨絲搖蕩,長街濕透,連著在京中打聽了數十日,無一人知曉孟瑞老先生的下落。
宋老夫人危在旦夕,身子奄奄一息,一日不如一日。眼瞅著似日落西山,宋瀚遠無奈,悄聲命下人備好后事。
棺木也在尋人送上好的來。
宋令枝失魂落魄,一雙眼睛哭干,任憑賀鳴和宋瀚遠如何勸說,她仍是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守在宋老夫人榻前。
窗外陰雨細密,白芷悄聲上前“姑娘,奴婢命廚房做了乳鴿湯,那乳鴿燉得爛爛的,姑娘好歹吃上一兩口。”
宋令枝無力搖頭“你和秋雁吃了罷,我不想吃。”
白芷憂心忡忡“那可不成,這都多少日了,姑娘再不吃點,身子定是要垮的。便是老夫人看見,也舍不得姑娘這般”
白芷低聲哽咽,雙手捧著漆木茶盤,輕將茶盤擱在案幾上。
“秋雁說是身子不爽利,等會要去百草閣抓藥吃。”
百草閣。
京中的百草閣宋令枝也曾去過,上回聽那的大夫說,那百草閣如今百年有余,是他從父親手中接下的。
若是京里的老人,想來應是認識孟瑞的。
宋令枝眼珠子轉動,宛若死水的眸子終于有了一絲波瀾“白芷,備車。”
她款步提裙,匆忙回了自己院落,“打發人同父親說一聲,就說我出府一趟,很快就回來。”
白芷不敢耽擱,趕忙命人備車套馬。
百草閣古樸,靜靜佇立在雨霧之中。
抓藥的伙計是新來的,并不認識宋令枝。
聞得宋令枝的來意,伙計連連搖頭“小的也是剛到京城,并不曾聽過這人。我們東家和掌柜前些日子去山里采藥了,如今還沒回來。”
宋令枝心急“他們是去的哪里,可有說何時回來”
伙計搖搖頭,一問三不知“東家只說去了山里,若是快的話,少則一個月,慢的話,就得往上數,至多三個月。”
宋令枝兩眼一黑,宋老夫人興許連一個月都撐不過去。
身子搖搖欲墜,謝過伙計,宋令枝垂頭喪氣走出百草閣。
倏地迎面走來一個婦人,宋令枝不曾抬眼,只往旁邊避開。
那人直愣愣站在原地,少頃倏然轉身,提裙朝宋令枝跑了過來。
“宋、宋姐姐”
云黎梳著婦人發髻,一雙眼睛惶恐不安,直愣愣盯著宋令枝看。
驀地又垂眼望宋令枝身下的影子,側目看見宋令枝身旁的秋雁,云黎只覺后背冷汗涔涔“你你你,鬼鬼鬼”
秋雁被困在火中那日,云黎是親眼瞧著秋雁的尸身被人抬出來的,如今又見到人,云黎只覺眼前一黑。
連連往后退開兩三步,末了又覺失禮,稍稍往前挪動半分。
顫著眼皮偷偷打量秋雁。
秋雁福身行禮“見過云”瞥見云黎的發髻,秋雁改口,“見過夫人。”
云黎驚魂未定,輕輕拿手指戳了戳宋令枝的肩頭。
還好,是熱的。
不是鬼。
云黎長松口氣,突然又想起岳栩先前同自己打聽護院的畫像。
那日將畫像交到岳栩手上,云黎一連多日都不曾睡好,后來又聽聞云府上下,但凡和那個護院共事過的下人,都被岳栩找過。
云黎心中更是不安。
如今瞧著宋令枝安然無恙,云黎雙眉緊攏,隱約覺得這事和自己的護院脫不開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