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君殺父,沈硯從來不曾掩飾半分。
俞侍郎雙足發軟,顫巍巍伏跪在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下官絕不是此意,下官、下官”
他結結巴巴,連半句話都不曾道完整,只一個勁磕頭告罪。
沈硯慢悠悠“還是俞侍郎等不及,現下就想去見先帝了”
俞侍郎徹底無力,癱軟在地上“陛下、陛下,下官忠心耿耿,絕無冒犯圣上之意,求陛下念在下官”
沈硯慢條斯理朝他投去一眼,閑庭信步,往書案走去,這兩日送來的奏折,多是請求沈硯充盈后宮的,還有廢后。
他啞然失笑。
“皇后無所出,你們就求著廢后。”
沈硯緩慢轉過身,目光懶懶落在下首。
他聲音輕輕,亦如園中柳拂春風。
“那若是朕不能,眾愛卿豈不是要另立新帝”
御書房安靜無聲,眾臣雙目震驚,而后是此起彼伏的哭聲及哀嚎。
跪著往前挪去,追隨沈硯的身影。
“陛下、陛下正值壯年”
“陛下,儲君乃是國之重事,萬萬不可”
沈硯面不改色,只笑“怎么,還要朕親自喚太醫來”
他彎唇,冷笑兩三聲。
倏然覺得無趣,拂袖走出御書房。日光淺淺,落在沈硯腳邊。
小太監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揚手命人傳步輦來。
沈硯頭也不回“去明枝宮。”
岳栩走在身側,聞得這話,忽而擺手屏退宮人。
“陛下,皇后娘娘先前出宮了。”
沈硯腳步一頓,側目凝眸“出宮了”
岳栩頷首“是,說是想去善緣堂。”
岳栩小心翼翼抬眸,覷著沈硯臉色,斟酌片刻,終還是低頭道。
“陛下,賀大人今日也去了善緣堂。”
烏金西墜,日薄西山。
申時一刻,宋令
枝不曾回宮。
申時三刻,宋令枝不曾回宮。
戌時
宋府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宋老夫人搬回江南后,留在京中的府邸一直有人灑掃,宋令枝偶爾也會回來瞧瞧。
白芷同秋雁垂手侍立在廊檐下,遙遙望著倚在欄桿軟席上的宋令枝,一人愁苦滿面,憂心忡忡。
秋雁心中著急,偷偷拽了拽白芷的衣袂往后站,她壓低聲音。
“白芷姐姐,娘娘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還說想去善緣堂,怎么忽然又不想去了”
白芷雙眉緊皺“我也不知,娘娘醒來后就這樣了,她什么都不說,我也猜不著。”
秋雁小心試探“會不會是同陛下吵嘴了”
先前宋令枝同沈硯吵嘴,也會出宮,只那時,宋令枝多是去明府尋云黎,并不似這般郁郁寡歡。
園中樹影搖曳,皓月當空。
一眾鳥雀自月下掠過,驚起無邊的蕭瑟寂靜。
秋雁同白芷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還是娘娘知曉言官那事了”
白芷抿唇,實話實說“這事娘娘前日就知道了,若是慪氣,也不會等到現下。”
秋雁眼中迷茫更甚“那好端端的,娘娘這是為何今日的藥也沒吃,我送去的果子熱茶她也一口沒用。”
秋雁攥緊白芷的衣袖,“要不,我去尋明夫人娘娘向來喜歡啾啾,或許見到那小姑娘,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白芷慌忙拽住人“可別,娘娘怕是在為子嗣一事心煩,若是再見到那小姑娘,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