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黎笑著彎眼“他是個好孩子,前兒啾啾昏迷不醒,他一直陪我們守著,這會怕是才從南書房下了學趕來。”
細雨霏霏,且明眠那還需有人看著,宋令枝只讓云黎送到二門。
蒼苔濃淡,青石板路雨珠流淌。
白芷亦步亦趨走在宋令枝身側,仔細攙扶著宋令枝踏上腳凳。
細雨婆娑,墨綠車簾挽起,隔著朦朧雨幕,落在馬車內的那張臉晦暗不明。
宋令枝腳步輕頓,朝身后白芷使了個眼色。
白芷當即了然,悄聲退下。
長街濕漉,馬車緩緩穿過雨幕,朝宮門行去。
這兩日政事繁忙,沈硯每每忙至深夜才回房歇息。
黃花梨案幾上供著數枝秋菊,沈硯輕倚在青緞靠背上,雙眸緊緊闔著。
劍眉攏緊,覆在眼瞼下方的眼睫留下陰影一片。
宋令枝輕手輕腳坐在沈硯身側,湊近瞧沈硯的眼睫。
也不知道沈硯是怎么長的,眼睫毛竟能這般長。
手指輕抬,指尖輕碰沈硯眼睫瞬間,宋令枝陡然收回手。
沈硯依然沒醒。
宋令枝長松口氣,抬眸凝視,目光落在沈硯緊抿的薄唇上。
棱角分明的下頜落在陰影中,偶有光影從車簾溜進,忽明忽暗。
宋令枝倏然傾身,鬼使神差湊至沈硯眼前。
輕啄一下。
沒醒。
又啄一下。
淺嘗輒止,甚至連吻都稱不上。
“宋令枝。”
低啞一聲笑在耳邊落下,沈硯忽然抬眸,沉沉眸光不偏不倚撞入宋令枝眼中。
笑意在宋令枝眼角蕩漾,不知是哪里來的膽量,宋令枝忽而直起身,紅唇落在沈硯眼角。
青花纏枝香爐燃著松柏宮香,馬車內檀香氤氳縈繞。
沈硯眸色一沉,伸手將人攬至膝上,角落中錦袍交疊。
指骨分明的手指握著宋令枝的手腕,忽而又往下,二人十指緊握。
落在頸間的氣息逐漸沉重,又漸漸變了味。
宋令枝心間一緊,匆忙從沈硯懷中逃離。
馬車外隱隱飄入糖炒栗子的香甜,宋令枝慌不擇路“我、我想吃糖炒栗子了,我先”
余音未落,她人又被抓了回去。
“等會再去。”
落入耳中的嗓音喑啞醇厚,似乎還有某種道
不明說不清的情緒。
宋令枝瞳孔遽緊“你”
雨聲淅瀝,點點滴滴砸落在翠瓔珠蓋馬車上。
途中又臨行改了道,往宋府行去。
院中悄然無聲,唯有雨聲滿耳。
車夫早早離去,少頃,墨綠車簾挽起。
顧不得身后還有人,宋令枝憤憤甩下車簾,只覺雙手酸軟無力。
懷中的絲帕早被她甩在沈硯身上,且那絲帕皺巴巴的,便是還回來,她也不可能再用。
垂眸望一眼泛紅指尖,宋令枝只覺雙頰滾燙。
惱羞成怒,又往馬車狠狠踢去一腳。
臟死了
廊檐下遙遙有婢女守著,秋雁和白芷垂手侍立,只見自家主子氣鼓鼓從馬車上而下。
復又轉身和沈硯說著什么。
宋令枝背對著她們,又有雨聲裹挾,婢女自然聽不見二人的說話。
秋雁皺眉,憂心宋令枝,她悄悄攥緊白芷的衣袂“娘娘這是又和陛下拌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