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談意回答“書,房。”
他斷句也斷得不好,有時候會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周扶光聽習慣了,得到答復后就轉身進了書房她人已經走出院子了,祝談意還呆呆望著她的背影。
后院窄小,院子里燒鍋燒成那樣,書房里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周扶光推門進去,一大股糊味混雜的白煙四竄。
在煙霧繚繞里,身材高大,穿著淡青長袍的清俊男子,神態自若躺在竹編椅上,兩手交疊搭在腹部,雙目微闔,神態安詳。
周扶光探身看了看“死了”
男子倏忽睜開雙眼,回答“還活著呢”
周扶光嗤笑“院子里都要燒起來了,你還躺在這,跟死了又有什么區別”
男子坦然自若“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若是它真的燒起來了,我自然會離開這里。”
周扶光抱怨“你就不能換個廚子嗎倒霉鬼做飯老是燒糊”
陳先生摸了摸自己后腦勺,一臉茫然“倒霉鬼是誰”
周扶光指了指書房洞開的大門“喏,院子里的那個啊。”
陳先生糾正她“他有名字,他叫祝談意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好嗎”
周扶光懶得理他,自顧自找到書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灌入口中。她頂著這個破太陽,在日頭底下聽李老頭講了一個上午老掉牙的圣人鎮龍故事。
身體雖然不疲憊,但心靈上備受折磨。
喝完涼茶,杯子落回桌面,周扶光拿著杯子的手很用力,有點不高興的表情。
陳先生體貼的問“你又跑去找那條被鎮壓的蛟了都和你說了那只是傳說故事,這里的老人以訛傳訛罷了。”
周扶光扭過臉,冷冷望著陳先生她有一雙生來多情的桃花眼,深眼窩,分明是美人面,卻因為氣勢太盛,硬生生壓得人不敢望她多情眼。
“以訛傳訛”她哼笑,單手叉著腰故作大人嘲弄神色,“如果真的是以訛傳訛,大梁國上京那群人年年夏天來這里干什么下鄉扶貧嗎”
“你一個已入化神的西府院讀書人,千里迢迢渡海來這里又是為了什么”
陳先生歪著腦袋,神色無辜“我本來就是大梁人,被西府院除名后無顏回上京見老熟人,只好躲到這偏遠鄉下安養晚年這樣也犯法嗎”
周扶光略抬下巴,聲音冷酷“你看我信你的鬼話嗎”
陳先生無奈“西牛賀洲蠻夷之地,靈氣稀薄,連化神修士都寥寥無幾,哪里供得出能走江入海的龍你若是真想用龍來磨劍,也應當去北俱蘆洲,或者南瞻部洲。”
“至于年年夏天都從上京來的那批人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來干什么。也許他們真的在謀劃什么大事情,但和我這個此生修為無法再得寸進的廢人,肯定是沒有關系的,也未必是真的和蛟龍有關。”
“蛟要化龍,尚未形化便能修出三分龍氣你看這破村子,別說三分龍氣,你能找到一條蛻皮的長蟲,都算是這地兒的祖墳冒青煙了。”
他越說,周扶光面上神色越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