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袋蓋了一只大掌,年長者揉了揉,澀然叫她小名,“裙,裙裙長大了,你能這樣仁愛四方,很難得。”
張懸素還擔心她越來越偏執,長成無法無天的小瘋子呢。
說到底也是個小孩子,陰蘿被年長者夸得臉頰粉撲撲的,踮起腳親香他一口,就跑得飛快。
征圣帝君扶著頰面,心腸黏稠得攪合不開。
轉眼到了冬節,仙朝如凡間一樣興盛,賀冬,祭祖,染熏香,架彩棚,還有各類表演,如訓象,斗鳥,開各色賭局。
這天還是陰蘿作為神祇的生辰,所以她那擺爛的哥哥難得勤快,她還沒醒的時候,就到了她的床邊,捉著她的腳,換了一雙新襪子,靠近腳踝的地方,還繡了一只慘不忍睹的小花蛇。
陰蘿咕噥著,“還說不是鄭夙呢。”
鄭夙每一歲都會給她換一雙新襪,再煎一顆麻油溏心香蛋,就當是給妹妹過生了。
陰蘿很懷疑他在糊弄她,但是她又想想鄭夙那雙矜貴的手,還有他那腹黑的腦子,能給她動一動針線,拿一拿鏟兒,已經
很感天動地了。
算了,愛哥來著,不為難他了。
李瑤功捏她肉鼻子,“哥陪你出去玩兒”
“唔,我要自個兒去玩,帶你去多掃興啊,你個老古板。”
陰蘿翻了翻身,后頭就沒聲音了。
戌時,陰蘿為了不引人注目,又換了她哥的衣裳出門。
李瑤功靠在檐柱下,跟往常一樣半死不活,“鬼混也不帶你哥,真讓人傷心,早些回來,我煎長壽蛋給你吃。”
“知道啦”
李瑤功就看著她跟小蝴蝶似的,從他身旁飛走。
湖燈旁,帝師張懸素有些局促,撫著交疊的紗領,薄如蟬翼,他第一次穿這種領子,會不會顯得不莊重
他又摸了摸雪兔面具,擔心被祭酒跟弟子們認出來,而下一刻腰間就撞上一只粉蛇面具,他連忙抱住她,她仰臉一笑,他什么顧忌都消失了。
“等我很久了嘛”
他們牽著手行走在燈穗下,共吃一碗糯米飯,看小孩放炮竹,又挑了燈籠祈福。
還在城隍廟求一段姻緣。
張懸素莫名有些心焦,“快,快走吧,這里不適合我們,你根本不知道吾年歲有多大,而且姻緣石根本沒有你我名字”
粉蛇面具歪頭,“可是師尊,這里的城隍,很靈的喔。”
年長者雪睫顫尾,倏忽落淚。
你不知道我已萬年萬年又萬年蒼老。
可你卻說,這里菩薩,很靈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