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江族起事,招攬了參衛帝廷的悲慈道,豈料這一道竟是根墻頭草,提前出賣他們,才導致他們的老祖宗沒能奪舍成功,更被牽連成滿族罪血。他們江族卷土重來,當然不會放過她們,遂跟妖魔兩族達成協議,引誘神女墮落,以祭江族血恨
仙皇李謀并未覺得有所不對。
漫地生靈碌碌,與天爭壽,可有人天生神胎,有人卻是根骨參差,這又是何等不公
“真沒想到,我江族竟出了叛徒,令吾妹芳蹤難尋”
更令李謀惱恨的,是他的親生妹妹不知所蹤,比起他的絕世天賦,他的親生妹妹是亙古以來,且絕無僅有的天譴之女,他們傾盡全族之力,將天譴子送出淵地,但沒多久就被抹去了印記,他們不得已發起了首次叛亂。
他之所以能被送出來,就在于他跟天譴子是一母同胞,血脈的羈絆會讓他們靈犀相連。
“吾主不必煩憂,我等已有消息”
左都御史聞言,露出一抹欣喜神色,遞上一卷信令。
仙皇李謀展開一看,眸光有些詭異。
他的妹妹轉世,竟然是前不久死掉的李燕嫣
仔細想來,最近他的確感到了一絲心悸,卻常常尋不到來由,莫非這便是兄妹的靈犀只是子嗣的身份蒙蔽了他的雙眼,并未想到此處。
李謀有些遺憾,早知如此,那回他就不袖手旁觀了。
“這消息確切”
左都御史知道他的顧慮,“多虧那位偽裝李代桃僵的毒計,那天尊天母把咱們的小主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還以為他們親女鄭陰蘿是咱們的罪血后代,要挖了她法眼神骨給小主人補身體呢,不然他們怎么會冷眼旁觀,看這小鄭帝姬入咱們的修羅血缸”
尋常父母知道子嗣身陷險境,早就發瘋,哪里還能坐得住
除非他們相信那是假的。
“妙哉”
李謀痛快撫掌,“等劍爐反噬,廢了這小鄭帝姬,再送她回神洲,想必天尊天母是聰明之輩,會知道怎么做的。”
“到那時,吾妹天遣,便可不費吹灰之力,以太陰法身,登臨神洲萬地”
說罷。
李謀的余光瞥向旁邊,那個自始至終都在端盞品茗的男人,淡然得仿佛與這場陰謀格格不入。他一身淡紅色暈錦曳撒,腰間纏著澄澄亮亮的長命鎖,眉眼細長,唇薄黑紅,仿佛一簇幽陰的艷麗花木,生長在不冷不熱的腐水池里。
李謀暗含警告意味,“宴先生,您覺得呢”
這些時日公主太監共寢鬧得滿城風雨,李謀也是有所耳聞,宴享作為凡種,卻能幫著他打下了天下,他對他既信任又防備。
“主上之策,我等望塵莫及。”
李謀盯著他看了一會,又松下雙肩,笑道,“宴先生當真是鐵石心腸,神女來救,竟也不動分毫心腸。”
宴享垂眸,睫羽黑濃,照不進一絲月光。
神女來遲了,她救不到我。
那些痛苦的,不能宣泄的欲望,在日積月累的自卑與煎熬中,訓出了一頭陰暗不堪的獸。
他想他還是怨的。
怨她的出現,怨她的笑,怨她的長命鎖,他更怨自己年少不經事的動心,竟天真走上了這么一條不歸之路。他喪失了本身,像女人一樣敷粉,說話,走路,更衣,甚至是向神女求愛,都不敢泄一場痛快的天洪。
是恥辱的印記。
所以
神女殿下,還請您一死。
死在我的懷中,像經年不朽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