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會打過來,這是宇文時中非常篤定的一件事。
怎么可能不打呢大宋的富有,他們看到了;大宋的孱弱,他們也看到了;甚至連失去燕云所導致的中原腹地大開,汴京無險可守,他們也都看到了。
還剩下什么能攔住金人,不令他們南下的理由嗎宇文時中是想不到了。
甚至就連所謂兄終弟及,他都根本不認為那算什么大事
兄弟會不會鬩墻會但大多發生在家里資源就那么點兒,兄弟幾個只能爭奪家里這點資源的情況下。
大宋這么富有憑什么不齊心協力,南下試一試這個富有的鄰居到底幾斤幾兩重,然后再回頭考慮兄弟鬩墻的事呢
于是宇文時中就不得不考慮離開汴京的事了,因為大宋到底經不經得起金人的考試,看看艮岳里那些太湖石,是個人心中都有數了。
他難得有這樣一位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好友,緩緩與他說了。
可還有一個問題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他何必感到羞愧呢
宇文時中抬眼望向虞禎,“元善聽過我這番話,再看帝姬此行此舉,又如何呢”
虞禎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過一會兒才算消化完這番話。
“她如此用心于團練,他日或許你我依須仰賴她才得保全哪”宇文時中緩緩說道,“我觀她言行,心中豈能不愧丈夫生世,當盡忠竭節,憂國忘私,如我這般只知保全自己我今日羞見官家,來日羞見祖宗矣”
宇文時中走了,虞禎就還坐在他那非常清幽,非常雅致,非常文人范兒的屋子發呆。
直到有人立于階下,輕輕地喊了兩三聲“叔父”后,他才終于回過神來。
這是個很漂亮的少年,年紀瞧著只有十三四歲,著一系交領細布袍衫,頭發依舊作童子裝束,但眉眼已可見來日的清俊端麗。見到叔父在那久久地發呆,他就顯得很有些擔心。
“立在階下做什么,”虞禎道,“進來就是。”
少年就走進來了,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叔父,小子今日所習”
虞禎什么也沒聽見,他仍然在那想剛剛宇文時中說的那一番話。
“怪不得趙良嗣”
“叔父”
叔父轉過臉,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捻捻胡須,忽然就笑了,“圣賢書自不可忘,但君子六藝,你習得如何”
少年就一臉的稀奇古怪,不明白今天叔父和宇文世伯到底聊了些什么。
“興元府有山賊作亂,今我忝為團練指揮使,于兵事卻涉獵甚少,故而有些懸心罷了”叔父嘆了一口氣,話題忽然轉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彎,“允文,明日叔父要去團練營,你要不要與叔父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