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需要他精明的地方,那自然也有這一群娘家人呸這一群叔伯兄弟幫襯著他,必不教他受了委屈
大家趕了一天的路,現下進了城,安排住下后,還是得先沐浴一下,再去赴宴。
趙鹿鳴也應該這么著,但她的車子在靈應宮前拐了個彎,跟著宇文時中的馬車就過去了。
有仆役見了,就輕聲對車內的安撫使說了一句。
“無事,”宇文時中聲音很平靜,“帝姬親臨,我候著就是。”
宇文老師的聲音很平靜。
能選進資善堂當皇子帝姬們的老師,他的外貌風儀都是極佳的,說話從容不迫,舉止風度凝遠。
這似乎是他的一門手藝,靠著這門手藝,他現在還能在帝姬面前撐住架子。
但帝姬今天心情很放松,稍稍將那顆小巧的頭湊近了一點。
宇文老師身體一僵。
帝姬就是一樂,“先生看著很是愁苦,是不是家中來了什么不速之客”
宇文老師的眼神分明在說你就是那個不速之客。
但這話說不出來。
于是他換了一句,“帝姬說笑了。”
“我不曾說笑,”她說,“要是先生不安排一份奏表,那就換我來安排了。”
這次架子沒撐住,宇文老師眼中透出的不僅是平靜,還有一股凄然的味道。
凄然老師。
凄然老師很凄然,整個人像是被龍卷風摧毀的停車場,可他又一次強撐著打起精神,“而今關中的道路已經通了,兩二日內,二泉必定也能打開,民生安
泰,物價平抑。
她不吭聲。
凄然老師說,“懲治奸商之事,臣當從嚴從快,轉運判官的過失,臣也當遞交朝廷議罪。”
他這樣說,話里話外都是“您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凄然,眼里則滿是“這鍋為什么讓我背”的凄然。
她沉默一會兒,“先生,值得嗎”
老師也沉默一會兒,“國之根基,自來如此。”
果然石錘是太子這邊搞的鬼
好事沒有宇文時中的,但現在屁股擦不干凈就把他拉出來了你是太子黨,你為太子盡忠的時刻到了。
宇文時中就很憔悴了。
“先生既如此說,”她說,“靈應宮既是苦主,又施恩于興元府百姓,先生當何報”
宇文時中用一雙凄然的眼睛看著她。
“這二日間抄沒的奸商家產,盡皆補償給靈應宮,供帝姬修行,如何”
她輕輕一笑,“我豈是那樣貪婪的人呢這些家產待我變賣后,供靈應軍添補軍需就是。”
“帝姬大義。”凄然老師用仍然很憔悴的聲調干巴巴夸了一句。
她眼睛眨一眨,“還有一點小事。”
“何事”
“興元府忠勇之士甚多,每每前來投效報國,我不忍他們失望而歸,所以也暫收進了道門。”她說,“若是有奸佞者從中生事,先生得還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