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針對宗室的屠殺在上京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部分宗室們說,完顏宗望瘋了胡石賚是都勃極烈的孫子呀是皇孫金尊玉貴的一個人,說殺就殺了,還是逼著他爹親自動手的這太駭人聽聞了吧大金是咱們合力打下的,不是他一人的功勞他怎么能這么專橫跋扈
另一部分宗室說,你這話說得有毛病,胡石賚要是沒偷軍糧,宗望抓他做什么呢宗固要是理直氣壯,為什么不帶著孩子一起來上京,到他親爹親爺爺面前打這場官司大家都是一家人,難道還怕來上京會吃虧嗎
那些梗著脖子直嚷嚷的人就不吭聲了,可是他們眼里的冷意就更森然了。
完顏宗固何必親自動手,殺了自己兒子
因為雖說大家是一家,可完顏宗望是太祖的子嗣,他卻是當今這位都勃極烈的兒子啊偷盜軍糧是重罪,偷盜軍糧還不是賣給自己人,而是賣去了宋國,兩國交戰之際,一門心思地資敵,證據確鑿,人證物證都明明白白,一句也抵賴不得,這就是死罪中的死罪了。送到上京去,當著滿朝宗室的面,那就不是求都勃極烈網開一面了,那是狠抽天子的臉啊
抽完還得扔地上踩三腳看看人家阿骨打的子孫,再看看你吳乞買的,你有什么資格將這個皇位繼續傳給自己兒孫你自己不羞,大家都替你羞
胡石賚是已經死了,可完顏宗望還押了十幾個人一起送來了上京。
那些還沒有死的人,每一個也都有父兄叔伯,這才是最要緊的。
嘈雜而紛亂的議論聲在吳乞買走進殿內后靜了下來。
這位年逾五旬的大金皇帝似乎在近日里因為憔悴還是別的緣故,發辮中摻了不少銀絲。
他坐在新墊高了一些的御座上,臉上的神情很是憤怒。
“宗望已將軍糧之事奏報給朕了,”他說,“此原為阇母之責,其人疏漏如瓠壺,粗心大意,糧官偷運軍糧時,日日糧冊皆有涂改偽造,若他能警醒一二,何至于此,當殺”
大家嚇了一跳,“大戰在即,殺不得呀況且糧官造假,阇母都統怎么知道”
“死罪雖免,也該重罰”
這一手有些勃極烈還在那想,另一部分聰明人就明白了,殺當然是不能殺的,大家還得齊心合力繼續攻宋,可處罰下去,殺他的獵犬和奴隸,難道完顏阇母心里就全無芥蒂嗎
他們是很親的叔侄,而且如果能攻下大宋,他們還可以相親相愛好一陣子。
但這條路畢竟是有盡頭的。
聽完對完顏阇母的處罰后,那些家里兄弟子侄參與了倒賣軍糧的人就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但吳乞買又說“只免阇母的死罪,余者不赦”
那一張張慶幸的臉忽然僵住了,幾乎不可置信地看著御座上的大金皇帝。
而御座上的大金皇帝看著他們,也忽然感到了一陣不可置信。
“我兄在世時,我等曾在他面前立下誓約,庫中財貨惟發兵用之,違者當罰,”他說,“難道咱們都忘了嗎”
河北邊境上的宗室們被使勁地收拾了一番,除了該砍頭的砍頭外,吳乞買又下令獎賞了完顏宗望一番。
包括但不限于給他各種財物,以及抄這群宗室的家,沒收他們販賣軍糧所獲錢財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