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兩只大蟲因何面對自己這養了十六年的蟲崽哭泣時會束手無措的原因。
“該死的壞蟲”
良久哄不好小雄崽,德洛斯霎時怒了,他又氣又心疼,卻又不知究竟是誰欺負了他家蟲崽,只能怒罵了起來,“要讓我找到這只不知好歹的蟲來,我一定饒不了”
“他”字還來不及從德洛斯口中說出,被身側雌蟲震天動地大嗓門吵得耳畔嗡嗡直響的安虞舟先冷聲打斷,“閉嘴。”
德洛斯一下子沒了聲音。
將大嗓門蟲呵斥閉嘴后,安虞舟便自己抱起安源,帶到角落里,輕言又細語的繼續哄蟲。
“小源,能跟雄父說說,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嗎”
哭了大半日的蟲崽終于停止了抽泣,他伸出手來,自己抹去臉頰的眼淚。
德洛斯一顆心揪緊,想要上去,但被安虞舟出聲呵斥后,便不敢再出聲,只能可憐兮兮的站在安虞舟身后,緊張的望著抬起頭來的小雄蟲。
夢里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得到宣泄,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的安源擦干眼淚,情緒終于緩和了下來,小聲道,“我做了一個噩夢。”
“小源,是什么噩夢”
“是噩夢啊。”
沒想到小蟲崽的哭泣竟是出于這個原因,兩只蟲異口同聲道。
只不過一只蟲的語氣還是擔心,另一只顯然是松了一口氣下來。
下一刻,那只松了一口氣的蟲便被另外一只蟲冷冷瞧了一眼,他自覺閉上了嘴,安靜如雞的繼續站在另一只蟲身后。
被大蟲關切的安源,終于在這一刻冷靜下來,向雄父說起了自己那個夢境。
“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噩夢。”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到安源如果不是被安虞舟喊醒,看見了自己眼前出現了消失多天的雄父,他或許會一輩子沉溺在那場夢境中,誤以為那才是現實。
而如今,就算從噩夢中醒來,那夢里發生的一切,也全都歷歷在目,至今讓安源心驚膽戰。
千夫所指,身敗名裂,雌父入獄,雄父消失
夢中,他像被困在了沒有出口的谷底,絕望如同自谷底涌來的潮水,一點一點上漲的同時將他整只蟲慢慢吞沒殆盡。
他就這樣在無邊無際的潮水里掙扎,拼了命的想要尋求一線生機,卻始終無濟于事,只能看著被潮水淹沒,沉入深淵里。
而夢的最后,那個所謂的世界真相,更是讓他救出雌父的最后一點期翼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做這樣的夢,但自己已經醒來,痛哭過后的安源便不想再去回憶那些傷心事。
那都是假的。
小小蟲崽努力驅散噩夢在心底留下的陰影。
自己如今存在的世界才是真的,什么伊諾爾,什么陸辭,還有一堆很壞的很壞雌蟲,都是假的
他的雌父好好的,他的雄父也好好的。
安源抹了一把臉。
沒錯,一點壞事都沒有發生。
很快將自己的負面情緒調節好,安源的心情暫時好上了一些,并沒有剛醒來時的壓抑,他因此抬首,用一雙和安虞舟如出一轍的晶藍色眼眸望著對方,“我好了,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