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淞覺得自己許是累狠了,看看路城山,看看照片,再看看路城山。
那根拇指的力道他感受過的,按在自己脖子根的時候,簡直是要捏死他。
裴淞有點發愣,以至于路城山叫了他兩遍后,第三遍他才恍然回神“啊路工你說什么”
路城山“我說,今天就到這里,這輪調校之后明早再試。”
每一輪調校過后,裴淞都要開著這輛阿波羅ie去賽道上跑幾圈,給路城山反饋數據。緊湊的10個小時,裴淞自己都不記得下了幾圈賽道,整個車組的人都到了疲憊的臨界點,再多干1分鐘就會死。
裴淞回神之后,看見大家伸著懶腰在收拾東西,其實也沒怎么收拾,只是把廢棄的配件丟一丟。
再低頭看手機,10點15分,宿舍這會兒已經鎖樓了,他家距離這里有30多公里,于是抬腳跨過滿地雜亂,踮著腳尖,在凸輪軸和扳手之間的空隙里起跳,站定在路城山面前。
路城山一笑“你早說啊,我用吊運機勾著你后領子,把你吊過來。”
裴淞撇撇嘴“跟誰學的這么貧路工,我今晚能睡休息室里嗎宿舍鎖了,我回家要開將近一小時,我不想動了。”
路城山適才想起來,面前的人是在校大學生,晚上要回宿舍的那種。他眼睛亂看了一圈,想起休息室里那個1米2,只有兩層薄褥子的窄床
“要不你今晚跟我回去”
裴淞眨眨眼“方便嗎”
他不太清楚路城山的個人情況,上回帶著柯寶盟去,只在客廳坐了一會兒。他不確定路城山家里有沒有老婆孩子,自己大半夜的貿然過去,豈不是給別人添麻煩。
“方便啊。”路城山可沒想那么多,“但得開你的車。”
“但得你來開。”裴淞說,“我大腦里已經保存了駕駛阿波羅ie的一套數據,不能亂動。”
路城山失笑“好,走吧。”
ktxbo,一款生來就沒有頂棚的跑車。
并且這個車,它所謂的“入口”其實是把它的車窗,它的車身是全碳纖維,同時也是它的空氣動力組件,不能踩,人只能跨進去。
這對187的路城山來講略微狼狽了點,不過男大學生非常熟練,已經手撐副駕駛窗沿跳進去了,拉下安全帶一扣,絲滑。
方向盤扣上,路城山調整了一下座椅,扣上安全帶,點火出發。
“其實如果沒有限重1000公斤,我是打算改你這輛車的。”路城山說。
裴淞想象了一下“那我豈不是全場唯一一個敞篷賽車手”
“不帥嗎。”路城山開出倉房,開上馬路,撥片進檔提速。
裴淞這輛車因為沒有頂棚,所以當初選裝的時候壓根就沒要車載空調。有可拆卸方向盤,全按鍵機械化內飾,碳纖維車身,四點式安全帶,可不就是輛合法上路的賽車么。
裴淞很認可“帥。”
但這車整車重量800公斤,不符合賽會那唯一的限制。
晚上11點的邊郊能看見城市的大樓,南二環的路燈遠向夜空延伸而去,大廠大樓加班的燈火陪著打工人一起熬,裴淞閉上眼睛靠在頭枕,夏末夜晚的風剛剛好,有涼意,又不會太冷。
郊區的空氣更涼,跑車開在進城的外環上,這個時間車很少,風把裴淞的劉海兒刮起來,青年的整張臉露出來。裴淞遺傳了母親的長相,眉骨滑到眼眶的線條流暢柔和,外婆是新疆人,裴淞與母親一樣有著高挺的鼻梁。
23歲的在校大學生,該以“青年”為前綴了,下匝道的時候減速到40,路城山瞄了眼副駕駛,分明還只是個小孩子。
無憂無慮的孩子,困了就睡,餓了就吃,痛了就嚎。
開心了笑,不開心了好像還沒見到他不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