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現在顧牧也必須得承認,人家說的就是事實,他確實不是讀書的料,讀完初中,沒有繼續讀書,不是因為學費的問題,而是考不上高中。
但是那樣的嘲諷,卻是讓他那時候還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也讓他媽非常的難過。
結果還是找同組謝三伯家借的幾百塊錢給他交的學費。
而他那個外婆,雖然有時候還會接濟一下他媽,可總是瞧不起他這個外孫。
一方面可能是因為他那個父親的緣故,因為他那個父親老是欺負他媽,帶著對他也沒有了好感。
另外一方面,大概也是嫌棄他沒有出息。
初中沒上之后,年紀又不大,也沒法出去打工,在家干了幾年農活,又不是多會種地的人,口齒也不伶俐,可以說怎么看怎么沒有出息,看不起他也不是沒有原因。
在顧牧的記憶里,他外婆從他小時候起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所以一般情況下,他也不會去他外婆家。
在他媽死之后,他就更沒有去過他外婆家,一次都沒有。
就是這么一家人,那么冷漠的關系,現在舅舅這么熱情的拉著他要回去吃飯,還說他外婆提到他直掉眼淚,實在讓他難以置信。
還沒有感受到熱情,只感受到了很嚴重的膈應。
有時候,有些記憶是怎么都抹不去的。
正在猶豫的時候,又有一個老頭走了過來,對顧牧的舅舅說道:“姓王的,你要小牧回哪里去?他又是你們王家的人,是我們顧家的人,要回也是回我們顧家,跟你姓王的有什么關系?”
這一個老頭顧牧也認識,算起來還是他七叔。
他父親兄弟姐妹一共有八個,他父親排第五,這一個老頭排第七,村里面要不就叫顧七叔,要不就叫顧老七。
他父親年紀比他媽大二十來歲,這個七叔也比他媽大十五六歲,現在也已經很老了。
顧老七斥責了顧牧舅舅幾句,然后對著顧牧又是一臉的笑容:“小牧,你可算是回來了,一個人出去那么多年都不回來,我們可擔心了。走走走,到我家去,家里已經在準備飯了。”
顧牧更感到一陣精神錯亂。
他那個父親對他都很不好,他這個七叔更加不用說了,經常罵他是野種。
特別是在他父親去世之后,這七叔為了田地的事情,上他家吵了很多次,那個時候孤兒寡母的比較好欺負,硬是分走了一畝多的地,把他媽氣得大病了一場。
在這一位身上,他可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熱情的表情。
顧牧還沒有說什么,他舅舅已經變了臉色,對顧老七冷笑著說道:
“你還好意思要小牧去你家?你什么時候把他當成一家人了?當年為了爭一塊地,把我妹妹都氣得大病一場,我妹妹后來死得那么早,跟你做的那缺德事就脫不了關系,就你這樣的人還好意思要小牧去你家?”
顧老七老臉一紅,大聲道:“那都是什么時候的老黃歷了,你扯這些有什么意思?再怎么說,小牧都是我們顧家的人,跟你們王家沒有一點關系。”
停了停,又說道:“難道你做的事情就不缺德?小牧家的房子好好的在那里,是誰把他家的門都撬開,把那里面所有的東西都弄走的?”
顧牧的舅舅頓時尷尬了,看了顧牧一眼,辯解道:“我那是看見他家里沒人,別人偷了他家的東西,所以拿過去幫他保管。”
然后又怒道:“可是你做的又是什么事?你把他家的院子都扒了,門窗都拆了,你才更缺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