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運行兩個周天,他忽然聽到不遠處一片吵鬧,間或夾雜著九先生的爭辯,只好嘆了口氣收功。
如果說帶九先生上船時是看中他還有幾分血勇之氣的話,那么現在楊真已經開始后悔。因為他發現這位九先生從本質上來說,終究還是一個老混蛋。
楊真睜開眼睛,就見到幾個人拉拉扯扯地揪著九先生走過來,把九先生往地上一推,指著楊真道:“你就是這家伙的公子?”
“公子?”楊真愣了愣,看向九先生,不知道這廝究竟又扯了什么大話。
九先生不敢看楊真的臉色,羞愧地囁嚅道:“我聽月白先生這么叫你的。”
“一個衙門差役也敢妄稱公子,你這老東西是不是話本聽多了?”那幾個人轟然大笑,踢了踢腳下的九先生,“嚇死我了,我以為這船上真的有豪門世族呢。”
“幾位有什么見教?”楊真站起來,沒有理會他們言語輕慢,明知故問地開口。
“沒什么見教,這個老東西輸錢賠不起還耍賴,他既是你的人,便由你來賠錢好了。”說話那人一臉傲慢,輕蔑地看著比他低了近一頭的楊真。
“你們合伙騙人……”九先生爭辯道。
“閉嘴!你先前過去的時候是怎么說的?”楊真怒喝一聲,九先生立刻噤若寒蟬不敢繼續開口。
楊真又望向幾人:“愿賭服輸,只是不知他輸給你們多少?”
“十五貫錢。就是不知道您這位‘公子’能不能賠得起呢?”說話那人目光放肆地打量一番兩袖空空的楊真,最后把目光落到楊真的刀上。
楊真便笑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鱷吻刀:“錢,我自然是沒有這么多的。我渾身上下最值錢的只剩下這把刀,二百兩買的。”
幾人頓時鼓噪起來:“你說二百兩就是二百兩?”
楊真毫不介意,隨手把刀拋了過去:“自己看。”
先前說話那人抬手接住鱷吻刀,卻因為估計錯誤,差點兒從手里掉下去,朝前踉蹌一下才重新拿穩:“娘的,這么重!”
“看看,看看!”
“拔出來看看成色。”
幾人目光熱切地盯著那人手中的刀,議論紛紛,雖說刀越重越不好使,但刀越重往往也意味著這是一把好刀。
陽光之下,鱷吻刀從鞘中拔出,幾人望著那青灰色的筆直刀身和霜雪般的刀刃一齊抽了口涼氣。
不得不說,一把筆直的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筆直的劍顯得更有魅力。
人類天生就喜歡規范對稱的東西,因此劍才會比刀更受人喜愛。
而這把宿鐵刀一方面擁有劍的外形,另一方面卻是刀的特性,簡直就像是一位高貴冷艷的青樓花魁,又或者是一位出身豪門的放蕩女子,身上充滿了矛盾而誘人的氣質。
幾個人已經看直了眼。
楊真輕輕地咳了一聲,讓幾個人的視線從鱷吻刀上移開:“我說它值二百兩,諸位現在沒有什么異議了吧?”
“沒有,沒有。”
這把刀不像是一個普通捕快能夠擁有的東西,幾個人的態度也因此恭敬些許:“不過這位郎君,他只欠我們十五貫錢,您用這把刀作抵也太吃虧了些。”
“既是如此……”楊真低頭看看九先生,曬然一笑,“那你我不如再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