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楊真坐在客房中,面前擺著那枚小小的鱗片。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枚普通的魚鱗,除了偶爾會有淡金色的光彩閃過。
當他心境平和地接近鱗片時,可以隨意地把它把玩在手心,然而當他升起摧毀這鱗片的心思時,整個人就會如受重擊,像是手中握著一枚炸雷,直接把他震得氣血翻涌。
水火不能浸,刀槍不能傷,即便是李貓兒用妖火,也無法傷害這鱗片一絲一毫。
“大澤龍王的鱗?”李貓兒瞪大眼睛,盯著鱗片好奇地發問。
楊真搖了搖頭:“應該只是一種符箓。”
符箓,又叫符咒,是擁有**力者把法術儲存在介質上的手段。
尋常常見的符箓,比如說縣城純陽觀里用朱砂畫在黃紙上的厭勝符,丁壯陳老屈可以借它的法術躲過魘的襲擊。但也有高級點兒的符箓,比如呼風喚雨符、撒豆成兵符、五雷符等等,但是道士們肯定不會輕易拿出來給人看的。
“這枚魚鱗上的法術,大約是感應人和物的氣息,作出相應的防御,你拿去玩吧。”楊真指了指鱗片,確認它是一枚魚鱗。
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他曾經見過月白先生身上的龍鱗。
“喵還以為喵一殺了那個壞人,大澤龍王會發怒呢。”李貓兒喜不自勝地抓起鱗片,說起先前的事來。
楊真笑了笑:“如果連嫁出去女兒的孩子都要照顧,那么大澤龍王天天也不用做別的事情了。”
妖怪與人不同,對于感情沒有那么看重,即便是月白先生,也只是信守著自己昔日的承諾罷了。
大澤龍王或許會為了那些養女們出手,但對于養女們的后代……如果它真的出手了,楊真才會覺得不正常。
因此他非常痛快地摘下大澤龍王當做嫁妝送出去的魚鱗,然后一刀斬了周八公子。
結果,
大澤上風平浪靜,什么都沒有發生。
“我要練功了。”楊真對李貓兒道。
“啊呀啊呀。”李貓兒只能從地上爬起來,想了想,又把鱗片塞到楊真的衣領里,“喵一天天好用功的樣子。”
“因為我要看看我爹說的‘京都的風景’。”楊真正要開始練功,忽然又問李貓兒,“九先生和許蕓貞還是沒有消息?”
李貓兒搖搖頭:“還活著呢,啊嗚……”
她打了個哈欠,身子像面條一樣爬進隔間,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起來。
“究竟去哪里了?”楊真皺起眉頭。
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如果他們在鎮子里,不會聽說不到,除非他們壓根就不在這座島上。
……
九先生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早間上船以后,因為給那管事塞了些銀錢,他其實不用做工,快到龍王島時候,他就換掉了船工的衣服,準備去叫上許蕓貞,先到島上打個前站,幫楊真提前租下客房。
可是剛剛走出兩步,他忽然發現自己踏在一片濃霧里,周圍的人和船只都不見了蹤影。
九先生嚇了一跳。
他只當自己此刻還在水上,也不敢四處走動,然而濃霧久久不散,他只能俯下身子,一點點地摸索著前行。
“嘻嘻……”
濃霧深處傳來女子的嬉笑聲,由遠及近。
九先生身上打了個寒顫,忽然想起書上關于鬼狐之類的記載來。
“來呀,來呀,來抓我呀。”
女子的嬉笑還在繼續,好像有四五個人在跑動一般,不斷有輕輕的腳步聲從他周圍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