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媽媽也知道謝景的性取向,怕她公公再說些什么讓人不高興的話,連忙岔開了話題。
等這頁揭過后,謝景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水流嘩啦嘩啦地從他手心流淌過,沖掉了上面沾染的泡沫。謝景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下意識抬頭。
但來的不是穆山顯。
是嚴正洲。
燈光強烈暈眩,仿佛時空錯位,那天走進來遞給他一包紙巾的是他曾經的愛人,這之間所有的曲折都沒有發生過。
謝景緩緩直起身,擦了擦手。
但他現在不需要了。擦身而過時,嚴正洲忽然攔住了他。
這么久沒見,”他看向謝景,語氣平靜,“不打個招呼
謝景沒有回答。
沒得到回復也沒關系,嚴正洲自顧自地問“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好嗎”半晌后,謝景點點頭,“還可以。”他看了眼手腕的表,從語氣到動作都非常客套疏離,“我先回去了。”
這么著急有誰在等你嗎
謝景不想和他閑聊這么多,直接向外面走去,可是沒
走幾步就被嚴正洲拽住了手腕。那力道,用攥來形容也不為過。
謝景因為體質不好,和許多運動都無緣,單論力氣他絕對掙不開。他皺了皺眉,松手。
嚴正洲仿佛沒有聽見,怔怔地看著謝景的臉,試圖在上面找到熟悉的痕跡。可是謝景不會對他皺眉,不會對他這么冷淡,也不會見面后連多聊一句都不愿意。
他張了張唇,沉默半晌后,終于說出了那句他最想說的話你怎么這么狠啊
分手后他偷偷回過公寓,但是只看到大門敞開著,戴著施工帽的中年人進進出出。那些他們共同的設計都被一塊塊地敲掉,一絲不剩,嚴正洲在那一刻才意識到謝景的狠心。
謝景沒有回答,他卻越攥越緊。
“我們談了四年,認識這么久,你一點留念都沒有嗎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就都是你的影子。
一閉眼,想到謝景一點都不愛他了,可是距離他們分手也不過近兩個月,嚴正洲心里就騰起一股莫名的憤怒。
憤的是謝景不要他了的事實,怒的是謝景竟然真的敢這么做。
謝景試圖把手抽回來,但嚴正洲緊緊絞著不讓他動,他深呼出一口氣“留念已經不重要了,我承認一開始我也走不出來,但是那又怎么樣呢重要的是要往前走。正洲,我不適合你,你也不適合我,我們已經用四年的時間證明了這點
所以別再往回看了,向前走吧。
嚴正洲一怔,謝景趁機掙脫,快步走了出去。洗手間又恢復了安靜。
嚴正洲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慢慢地往下滑,說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覺。
以前有謝景在的時候,出差他會提前打理好一切,約會他會訂好電影票;生氣他會抱著自己安慰,高興的時候謝景陪他一起笑,笑得兩個臥蠶都彎彎。
可是有一天,謝景突然不愛他了。
他感到了寂寞、怨恨、不甘,但真正填滿他的,卻是空虛。
就好像他只是謝景這段感情買一贈一的附屬品。謝景買的是愛情,不是他。半晌后,他扶著墻壁慢慢站了起來,剛要往外走,目光卻忽然頓住。宴會廳的一角,謝景站在香檳塔
旁,距離跟他離得很遠,但嚴正洲依舊看見了陪在他身旁的人。
是穆山顯。
謝景仰著頭,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穆山顯靜靜地聽著,忽然抬手,輕輕整理他額上垂下的幾縷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