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少粱不能理解,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還是簽下了那份離婚協議,以“菲利克斯艾爾蒙”的名義。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后續的事宜,我會派人去處理,你不用過問了。”穆山顯吹干紙上的墨跡,微微抬起眼,“從現在開始,謝醫生的前夫是菲利克斯艾爾蒙,和你、和許家沒有一點關系,你聽清楚我說的了嗎”
許少粱下巴處被攥出一團烏青,他僵硬地靠在墻上,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耐心也有限,所以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話也只說這一次。”
穆山顯把離婚協議重新封進檔案袋里,落下這句后,準備離開了。
就在他推開門、即將走出去的時候,許少粱忽然從嗓子里擠出了幾個顫抖的、含糊不清的字節“為、為什么”
對方的腳步微微一頓。
許少粱扶著桌角,此刻,終于問出了內心深處的疑問“你的家世、資歷、身份,無論哪一項挑出來都是帝國最頂尖的”
這種身份配置,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許少粱出身在世家大族,都分外羨慕,可是謝景有什么他的家族已經逐漸退出了權利斗爭,如今不過是仗著一個有功勛的老頭撐著整個家;謝景自己也不過是d級向導,這兩個人的匹配度還是0,也就是說謝景無法給他任何助力。
既然如此,穆山顯到底圖什么
穆山顯的指尖落在門把手上,沒有回答。
017心道這還能因為什么,大概是他們前世姻緣未盡,所以今世特意來續的吧。
不過這些也只是它自己臆想的臺詞,實際上穆山顯并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他的目光里藏著幾分冰冷的憐憫,但直到徹底離開,他都沒有側過身、多看許少粱一眼。
兩個小時內,風郡小雨逐漸轉大雨,雨水匯成一片半透明的雨霧,接連不斷,視線內什么都看不清楚。風猛烈的呼嘯著,山林里的樹干都被吹得彎出了九十度的腰。將士們一身裝備從頭到腳從上到下足足重達幾十斤,但在這么惡劣的風暴下,腳踩在地上,像只要飛不飛的紙片。
唯一慶幸的是,這樣的暴雨天連變異種都不會出門,老老實實地躲在自己的巢穴里,謝景生還的可能性也會更大。不過,前提是他還活著。
“陣風調至910級,局部雨量每小時105毫米,已達標。系統溫馨提示,暴雨可能會導致城市內澇、滑坡等嚴重的災害,請不要長時間使用該功能”
017看著紅色警報,一臉膽戰心驚,“宿主,風郡地勢較低,要是連著下四五個小時,估計整個城都要被水淹了。”
穆山顯充耳不聞,撐著那把灰色長柄的傘,跟著到處聞聞嗅嗅的黑獅從森林里穿過。
這把雨傘是他兌換的道具,可以讓他不受雨水侵襲,盡管如此,這種潮濕的空氣依舊讓他很不痛快,就好像是古時候受貼加官刑,臉上
蒙著一層一層、沉重的透不過氣的感覺。
受他影響,黑獅內心也加重了這種煩躁感,不過很快,它就嗅到了微弱但熟悉的氣味,向前方快速奔跑過去。
跑了兩百米左右,穆山顯在附近松樹高高的樹枝上發現了折斷的痕跡,斷裂口還殘存著些許降落傘的布料。穆山顯彎腰勘察了一番,發現樹底下有些許哨兵素的味道。
看來他們降落后就遇到了變異種
那現在呢,他們去哪里了,還剩幾個人
穆山顯眉頭緊皺,正思索著,黑獅也走了過來,濕潤的黑鼻子過來蹭了蹭他的手。
像是在尋找上面殘存的謝景的氣息。
穆山顯推開它的臉,淡淡道“繼續找。”
黑獅尾巴掃過已經快要蓋過草葉的水面,任勞任怨地繼續搜尋。謝景大概是受了傷,雖然暴雨把氣味沖到幾乎沒有,但黑獅五感敏銳,還是很快熏著這一點快要消失的血跡找到了它離開的方向。
“嗷,”黑獅仔細地聞了聞,忽然有些疑惑,指甲在樹干上抓了抓,“吼、吼”
穆山顯撐著傘站在它身后,好半天后,才皺著眉道“它在說什么”
017也是一頭霧水。
盡管有疑問,但黑獅還是盡職盡責地帶領著他們一路向前,穿過一片樹木稀疏的草叢,遠處是一個偽裝過的石洞。
因為下暴雨的緣故,石頭上的泥巴被沖得一干二凈,而上面遮擋的藤蔓和綠葉也七零八落,才使得石洞的面目重新暴露了出來。
穆山顯撥開有些蕭索的樹枝,洞外透進的光隱隱約約照了進去,洞里也滿是潮濕的積水,謝景找了些干草,鋪在最里面,這會兒正跟個蝦子一樣安安靜靜蜷縮著睡在上面。
見他還是安全的,穆山顯松了口氣。但很快,他就發覺了異常。
空氣里,彌漫著若有似無的向導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