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兩人嚇了一大跳,一頭霧水地轉過臉來,看見身后的宸王,那一瞬嚇得眼珠都快脫眶。
“王王王王,”那信口胡來的小廝已經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人都懵了,“王爺”
話還未說完,冷汗已經淌了下來。
“怎么不說了”穆山顯背手而立,看不出臉上時高興還是不悅,“陛下和本王將來如何”
他同伴率先反應過來,立刻跪下哐哐嗑了幾個響頭,地上頓時飆出一片血跡。
“王爺奴才們中午喝了些酒,說了些不像樣的胡話,王爺萬望恕罪”那同伴自以為是個機靈的,心里知道后半段叫宸王聽見,王爺心里必定有嫌隙,恐怕他們姓名不保,索性咬咬牙,壓低聲音道,“奴才們胡言亂語,但京城里誰不知景懿帝這位置坐得不穩當,天下人都盼著有能之主能早登大寶,奴才們也只是順應民心罷了”
這番話說得狗腿極了,但有句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自認這番話應是戳中了宸王的心事,頂多被發落出去,但總好過連命都丟了。
想到這兒,他嗑得更加起勁。
那一個響頭一個響頭地砸下去,砸得血肉模糊,宸王卻依舊無動于衷,鮮血濺到他烏黑的靴頭上,顏色混在一處并不分明。
等到底下的人嗑不動了,半癱在地上,穆山顯才道“你們二人確實衷心,既是求一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倒不好不遂你們心愿。”
底下兩人茫然抬起頭,卻見穆山顯側過身,對著聞訊趕來的管家冷淡道“拖下去吧。”
這四個字比什么話都要可怖,那磕頭的人眼睛瞬間瞪大,幾步向前爬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卻沒能抓住。
“王爺,王爺,我們二人是衷心的,您不能、您不能”
管家雖然年紀大了,但卻是景武帝派來打理宸王府的人才,能打理一個王府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輩
他捋了捋胡須,叫侍從把兩人捆了拖出去,聲音分外和藹“恭喜恭喜,王爺仁善,二位好福氣啊,這是要去做枷鎖將軍了,這可是美差,二位爺到了地下,可千萬要記得王爺的恩德吶。”
枷鎖將軍是什么人那是城隍爺底下的六部將之二,是鬼差
那兩人一聽,心頓時涼了。
沒磕頭的那個還想掙扎一下,但兩旁的侍從根本不給他機會,一人一塊臭抹布堵住了嘴。那侍從都是人高馬大的,一只手按著人都不帶動彈一下,兩個侍從腰間別著棍子,麻利地把人拎了出去,隔著一條巷子,只聽到幾聲非常輕微的悶哼聲。
沒過多久,那聲音就徹底不見了。
穆山顯瞥了眼鞋尖的血跡,有個丫鬟倒挺伶俐,不僅不怕這血腥的場景,還掏出一方帶著香氣的繡帕,想要彎腰為他擦拭,只是被他避開了。
管家咳了一聲,揮揮手,那丫鬟咬了咬唇,但還是聽話地退了下去。
“過幾日就是除夕,家里里外外都得清理干凈。”穆山顯淡淡道,“三十需得祭拜宗祠,別藏污納垢的,趕了先祖和神佛。”
“是。”管家謙遜地點點頭,不經意地提起,“說起來,府里的丫鬟也有一批到了年齡,這些丫頭都是活契,按理說到時間就該放出去的。我想著要不就趁著這個時間,早些讓她們歸家,也好痛痛快快地過完這個新年。”
穆山顯嗯了一聲,“這些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便回去了。
留下管家站在院子里,許久之后才終于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