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神龕,像獨立于塵世的一片異空間。
當你注視著它的時候,心中會不由自主地升起“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的念頭。
陸語噥微微仰頭,看向神龕上方的天空這里似乎是緋櫻結界籠罩下的核心位置,緋色濃厚,將結界外的云絮染成了夕陽的色澤,很難判斷現在是清晨還是傍晚。
她借著振袖的遮掩,掏出了通訊道具戴在耳朵上,單指輕點撥出通訊只聽見一陣無法找到對應目標的忙音。
這種情況,不是月光沒戴上通訊器,就是結界不允許溝通外界。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暫時只能單打獨斗了啊
陸語噥把手指攏回振袖內,木屐踏上神龕的臺階。
“噠、噠、噠”
猩紅繡白鶴的振袖拂過懸垂于檐下的草花紙簾。
小河川聽見腳步聲遠去,忍不住悄悄抬頭,又面色慘白地低下頭去。
影傀這種存在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她們并沒有影子,因此從紙簾的另一端看,只能看見五件被撐起人形的和服在紙簾間穿梭。
是看一眼就要在晚上做噩夢的程度。
所以高貴的鶴子大人為什么會喜歡影傀啊
小河川尚且稚嫩的面孔皺成了包子。
聽說這些詭異的存在曾經做出過非常罪惡的事情,所以神龕這邊的奴仆被全部清換了一批,如果不是人手不足,像他這樣的年輕仆從是沒資格到神龕來做事的。
能來神龕,就意味著經常有機會在棲齋大人這樣的陰陽師面前露面,升為管事的可能變大。
可他實在不想像上一批奴仆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啊。
黑山羊之觸不出聲了。
陸語噥在一扇和紙門前站定。
神龕內,出乎意料的是,有柔和的天光。
不是被結界染過的緋櫻色,而是像清晨的陽光,寥寥幾束從天井之上漏下來,空氣干凈的離奇、甚至看不見漂浮的塵埃。
天光照亮了端坐在神龕之上的人形。
漆黑的長發披散在紗白的單衣上,勾勒出對方清瘦嶙峋的病骨,朱砂符箓像紗布一樣一層層纏繞在蒼白的皮肉上。
露出的脖頸似乎并沒有喉結,衣襟下的胸膛也沒有明顯起伏,那張閉著眼睛的面孔異常漂亮,但看著又不完全像女性。
雌雄莫辨,形銷骨立,似人非人。
“羽緋,見過鶴子大人。”
見到對方的那一刻,陸語噥就像調動起了身體記憶一樣,自然地行了一個合袖禮。
神龕之上的人微微偏頭“看”向陸語噥,雙眸緊閉,但這似乎并不影響視線。
他她并沒有應聲,許久之后,輕輕重復了一遍她的名字“羽、緋。”
他她的聲線就像一男一女兩種嗓音同時開口,男音清朗、
女音柔美,難以分辨地纏繞在一起,恍若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