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舒服”齊禮的聲音慢慢沉沉響在寂靜的夜里,拖著音,“嗯”
最后這一聲碰到焦棠的心臟,她那股刺撓勁兒又上來了。
“今天的比賽。”焦棠心里是真不舒服,晚上席宇哭的很慘,一直在哭,一邊吃火鍋一邊哭,席宇失去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機會,“你該是冠軍的,你比他們的實力都強,你和宇哥都沒有錯。”
漫長的沉默,沉默到焦棠以為他睡著,齊禮忽然放下手坐起來,他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腕,長腿橫到茶幾前找運動鞋,嗓音仍然是啞著的,“去換衣服,我們去看日出。”
啊
焦棠這么多年都住在北邊的房子,太陽都很少見,更別說日出了。跟母親她也沒有看過日出,她沒有認真看過太陽。
“爬長城去。”齊禮彎腰穿運動鞋,他的脊背繃出一條寬闊具有安全感的弧度,一邊系鞋帶一邊抬眼看焦棠,“爬過凌晨的長城
嗎”
沒有,不知道什么樣。
他忽地笑了,那是個直接清透張揚的笑,他漂亮的丹鳳眼里帶著鉤子,聲音因為笑而沙啞,慢悠悠的,“我帶你去爬。”
焦棠換了套衣服,洗了一把臉,兩個人凌晨三點半出門。
打了一輛出租車,一路飛馳向山間,穿過隧道,穿過崇山峻嶺,繞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彎道。
他們在天亮時到了售票處,售票處還沒有開門,他們等在門口。山里風很大,天有些冷,商店都關著門。
立秋了,天開始變短,天亮的晚了。
天灰蒙蒙的暗,焦棠縮著脖子看齊禮。齊禮穿著短袖,雙手插兜,無畏地站在風里,脊背筆直。風拽著他身上單薄的t恤左右搖擺,他仰著頭眺望遠處的山脈。
焦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天際線與山脈漸漸分離開,世界明亮起來。她看著,不由自主把目光斜到了齊禮身上。
齊禮回頭,兩個人目光突然就對上了。
那一瞬間,焦棠覺得什么東西炸開了。
焦棠慌忙移開眼,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覺得齊禮一定會嘲諷她一句,可齊禮沒有。
售票處的大門開了,齊禮買了兩張票,他們一前一后檢票走了進去。順著臺階往上走,風呼嘯著,吹著他們的衣服,他們都沒有說話。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他們爬到了第四個塔樓,道路漸漸變得陡峭。焦棠的呼吸急促,她沒做過這么大的運動量,倒是齊禮不緊不慢,呼吸依舊平穩,他步伐沉穩,人也冷靜。
焦棠抓住旁邊的鐵鏈子喘息,看向山下漸漸多起來的爬長城人群,距離太遠,人們變得渺小起來。
“累了”齊禮微沉的聲音響在風里,依舊是那樣冷淡。
焦棠仰起頭看去,他穿著最簡單的休閑黑色t恤,牛仔褲勾勒出筆直的長腿,簡單耀眼。他身后是廣闊的天空,天已經開始泛藍了,云被風吹開,高遠遼闊,一望無際。他站在天空之下,頂天立地。
他的目光很平靜,沒有嘲弄也沒有刻薄。他們對視了差不多有一分鐘,焦棠心里燥熱起來,連帶著身上也熱。
齊禮邁開長腿走來,把手遞給了她,“牽著。”
焦棠壓著狂跳的心臟,裝作自然的樣子,拽住了他的手指,悄悄仰望著他。
齊禮放慢了腳步,拉著她一步步往上走。他們的手心緊密貼在一起,又熱又潮,可誰也沒有放開。她感覺到齊禮手心的熾熱,齊禮手指很長很有力量,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了她。
風吹著焦棠的衣服,發出聲響,她心跳的快瘋了。
他們不是第一次牽手,可是第一次牽這么久。
他們爬到了第六個塔樓,齊禮停下來看天邊。依舊沒有松開她的手,他臉上也沒有表情,只是下頜緊繃著,顯出一點嚴肅。
天邊漸漸變得清澈,純粹的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