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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焦棠珍藏的一張長城門票票根,上面寫著她十七歲密密麻麻的痛苦。她愛齊禮,可齊禮消失了,齊禮拋棄了她。
齊禮拿著票根在那個出租屋里坐到了晚上。
“我高中是學渣,我不知道我的未來在哪里,我不能負擔你的未來。”齊禮轉頭看向開車的焦棠,焦棠把自己捂的很嚴實,生怕跟他炒緋聞,生怕跟他傳出一點風聲。齊禮現在怎么會輕易跟她炒緋聞呢齊禮不敢的,“我原本打算那個秋天跟你在一起,你的同學找了我。”
“景思明嗎”焦棠看著前方的路,車燈照的很遠,照的地面泛白,她的聲音很輕,“雖然都過去了,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我不是什么學霸,也不是什么尖子生,我能考上成華是我走了狗屎運。我選擇音樂是我喜歡,我小時候就應該喜歡音樂,受我爸影響,我不敢去試。我和景思明高一時都被排擠,我們躲過一片屋檐,后來我走出去了,他沒有,他總以為我應該回到那片屋檐。”
可焦棠那時候已經找到了她的房子,她走進了溫暖的房間,她不再需要屋檐了。
那件事影響不算大,他們后來還是跨過一切走到了一起。
新歌手一共封閉訓練了兩個月,他們朝夕相處,一起練歌一起跑步一起學音樂。他們真正地接觸音樂人,接觸這個行業,專業系統地學習唱歌。
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他們在那個封閉的世界里過著只有彼此的生活。
算起來,那是焦棠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了。
什么都不想,只有音樂和齊禮。
席宇被淘汰了,他離開了舞臺。
齊禮和焦棠走到了最后,兩個月六十多天的相處,隊友一個個離開,那棟房子從熱鬧喧囂到最后寂靜空曠。
孤獨的靈魂終于還是靠岸了,他們兩個又茍到了一起。
齊禮教她彈吉他,教她怎么去適應舞臺。焦棠陪他寫歌,在他失眠的時候,陪他去外面看月亮。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大概是焦棠。焦棠因為壓力太大,她拽住了齊禮的手,齊禮回握了她。
他們在臺上是競爭關系,他們私底下悄悄地碰彼此的手。擦身而過,肌膚碰撞,年輕的心雀躍著沸騰著,終究還是奔向了彼此。
“所以,分手時那些話只是狠話對嗎想讓我對你放手”齊禮盯著她,問出了口,“你一直喜歡我。”
不喜歡誰瘋了大年三十跑你家門口蹲著
“都過去了,后來也確實走不下去。”焦棠抬
手撫了下耳邊的碎發,她說,“你見過席宇的老婆嗎”
齊禮從車門上抽出一瓶水,擰開仰頭灌了一口,轉頭看著窗外狠狠一口咽下,他握著礦泉水瓶,“見過。”
“他們才是那種正常的家庭,正常的愛情,佳佳才是妻子的模樣。”焦棠嗓子動了下,艱難把話說完,“齊禮,你適合找個那樣的。她能對你好,能接住你的愛情,沒有那么多腥風血雨,沒有提心吊膽。她溫柔賢惠善良,你每天回家有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這就叫正常”齊禮把瓶蓋擰上,他敞著長腿坐姿散漫而浪蕩,他下頜上揚,喉結落在灰暗的光里,“那抱歉,我就不是正常人。我的四歲到七歲是在訓練營長大,每天面對的是教官的嚴厲管控和大孩子的毆打。我沒有看上去那么光鮮亮麗,我也不高貴,我不是誰的光,我自己都生活在黑暗里。我覺得,雖然過去了,還是有必要跟你說清楚,讓你知道。我們的感情坦坦蕩蕩的開始,不能因為一句走不下去就像垃圾一樣被扔掉,不清不楚地結束,總要有始有終。我爸砸長源鎮工作室那個晚上,我走出那間屋子,沒想活著回去。”
焦棠手指一抖,她歪了下方向盤,車子是急剎在路邊。
刺耳的剎車聲響徹寂靜的黑暗。
她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急促地喘氣,她整個人都是木的,腦子嗡嗡地響。
齊禮抬手搭在眼睛上,遮住了全部的光,“是你非要跟在我身后,拉著我,拽著我回去。焦棠,我們都是沒有家的人,我被你拉住手的那一刻,我想給你一個家,也是給我一個家。”
八月份的南方,樹木高大茂密,路燈亮在密林里,亮著瑩白的光。
焦棠茫然看著遙遠處的天際,漆黑一片,沒有光,什么都沒有。
“你一路拉著我的手,我們從長源鎮走到橘洲,我們走過了青年搖滾,走過了燕山音樂節,走過了新歌手,我們走到音樂的最高舞臺。”齊禮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仍然搭在額頭上,遮住了他的眼睛,遮住了全部的光,他的聲音很沉很慢,“焦棠,那三年是我這漫長、枯燥、無聊、痛苦的人生中唯一的慰藉,不要勸我找個什么樣的女人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