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如此,便能讓瑛瑛心滿意足。
清輝般的月色灑落人間,瑛瑛立定在妍麗的花圃叢中,明明瞧不清楚迷蒙夜色下的景色,她卻笑著稱贊了一句“真美。”
小桃歪著頭疑惑不解地朝黑蒙蒙的遠處望去,只道“夫人瞧的見”
瑛瑛卻是恍若未聞,一陣夜風拂來,卷起她鬢邊散亂的發絲,也吹滅了她嘴角的笑意。
小桃聽到了自家姑娘悠遠又清淡的嗓音。
啞啞的,還帶著一分哽咽。
“我只有一個家。”
薛懷品閱完古籍之后,便趕回了正屋。
屋內雖然燈火通明,可內寢里卻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薛懷走近在珠簾里側,照常般往軟榻上一躺,將昨日擱在桌案上的游記拿了起來。
只讀了兩頁,卻怎么也讀不下去了。
思緒紛雜不堪,薛懷還是放下了游記,從軟榻里起身,走到門口問侍立的丫鬟“夫人去了何處”
天色已晚,往常這個時候瑛瑛要么在內寢里做針線,要么就是安寢入睡,不曾有過空懸一屋的情況。
如此空蕩蕩的屋舍,讓習慣了瑛瑛存在的薛懷極為不適應。
薛懷問話的丫鬟是自小便伺候在他身邊的紅袖,紅袖性子木訥老實,當了這么多年卻還只是個二等丫鬟。
“奴婢不知曉。”紅袖素來只顧著自己爐火上的活計,從不過問松柏院旁的事務,更加不知曉瑛瑛去了何處。
和善慣了的薛懷心中不可自抑地滾起些煩躁之意,似是想責備眼前這個過分木訥的丫鬟,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紅袖是失職,可他這個做人夫君的呢
連他的妻去了何處都不知曉,豈不是更加失職
他哪里有資格去數落紅袖
“你先下去吧。”薛懷清潤的面容上掠過些許懊惱,隨后在倚靠在了廊柱之上,朝著一側的角門望去。
夜風拂來,吹得他手腳冰冷無比。
約莫望了一刻鐘之后,六角宮燈泛出的點點光亮才撞入薛懷的眸中,他通體的冰寒也在紅色比甲衫裙的逶迤搖曳里淡去了大半。
等到瑛瑛走近他身前,歡喜又笑意盈盈地喚了他一句“夫君”后。
薛懷的嘴角不住地往上揚起,他聽見了這寂寂秋日里獨獨屬于他自己的清晰無比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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